「當著我面說我壞話?」唐蒄再次抄錯一行,「不過你說的也有道理,金先生每個月給你多少薪水啊?」
宋迤輕鬆地說:「就那麼多。這裡不是好地方。」
「那你還留啊。」唐蒄想起上次的談話,乖覺地換了話題,「要是我們查出是誰要害金先生,他肯定要謝我們。那時指不定會賞我什麼好東西,做做夢怎麼了?」
「這裡。去年元夜時,花市燈如晝*。」宋迤又伸手過來給她劃範圍,隨口慨嘆道,「酒也不是條好路子。說大少爺是兇手,就是得罪了他和喬太太,說三少爺是兇手,就是得罪了他和蘇太太。哪邊你都吃罪不起。」
唐蒄得意道:「有金小姐護著我,我怕什麼?」
「你就這麼把金先生家裡的表面和平挑破了,他不得恨死你?」宋迤收回手,影子還被光線投到這邊來,「還是杜太太好解決,她沒孩子,娘家也不中用。」
「這不專挑軟柿子捏嘛。」唐蒄由衷地說,「杜太太太可憐了,被送到這裡來,又遇上這麼些事。」
宋迤問:「你想怎麼辦?」
唐蒄沒什麼頭緒,加上昨晚的事情更加提不起勁兒來:「不知道。早知道這事兒這麼複雜,我就不留下來了。白費腦筋不說,還喝了那杯酒,幸好我八字夠硬。」
她說完最後一個字,二話不說就丟開筆,伸長手活動筋骨。宋迤傾身過來查看,問:「寫完了嗎?」
「嗯,最後一句。」唐蒄頗有種孫悟空跳出五指山的感覺,抄起幾張紙遞給宋迤,「看看吧,保質保量。」
宋迤拿過那幾張寫得密密麻麻的紙,輕飄飄地給她發一個參與就能得的獎:「寫得是漂亮。」
單薄的紙張被燈光照得通透,她淹沒在檯燈微弱的光線里,她端詳唐蒄的字跡,唐蒄端詳她。薰香的氣味在空氣里流動,唐蒄問:「你究竟是什麼人?」
認真得像檢查作業的宋迤恍然若醒:「什麼?」
唐蒄說:「問你家在哪裡,你說不知道。可你講起在家裡讀書的事情又很明白,你是不是故意瞞著我?」
宋迤將手裡的東西放下,說:「不是。這種事情金先生和金小姐都不會過問,你為什麼要上心?」
一看就知道是想岔開話題,唐蒄索性學金萱嘉的態度道:「你管我啊。我知道金小姐是奉天來的,卻不知道你是哪裡來的,你為什麼遮遮掩掩的?」
宋迤還想迴避問題,扭頭錯開唐蒄的視線:「我家鄉是小地方,不出名,你肯定沒聽過。」
「又不肯告訴我。」唐蒄表現得痛心疾首,指著宋迤說,「我媽教導我做人要誠實,不要對別人藏頭露尾的,不然就會被大鵝叼到河中央去,沒人去救。」
宋迤淡然付之一笑:「我老師也教導過我,逢人少開口,否則就會被人抓去割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