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到的總比自己多。金萱嘉跟在他身後,在他的指示下三催三請才再次亮相,在昔日的友人面前做足了派頭。輕慢是金氏新得的特權,金萱嘉用得很歡快。
她揚起手裡的紙頁,記錄帳目的人沒有寫字潦草的特權,因為要讓蘇緗一眼就能將數字看清。宋迤見她若有所思,於是走開留出空間讓她自己琢磨個中意思。
撇去那些這幾天才造訪的帳本,蘇緗的房間裡東西也不少,但絕對稱得上整潔。角落裡的架子上有幾個手盆,各有各的用處,面霜脂粉以桌面為地面,猶如士兵布陣。掛在衣架上的衣服從不垂地,一切都井然有序。
宋迤捏住首飾盒小巧的把手,將抽屜分格抽出來。絲絨面鋪在分出的小格子裡,玻璃罩隔絕空氣,不減光彩。有聽過身份越貴重的人越注重妝扮的說法,因為不須事必躬親,所以可以打扮得像佛像一樣供人瞻仰。
妝檯上有支描眉的筆,在檢查首飾盒的磕碰間滾落在地。宋迤蹲下來去撿,在桌底撞見一粒細小的珍珠,心虛般躲在桌子與牆壁的夾角里,生怕被人瞧見。
珠子上鑽了個洞,大概是用以插進絲線在衣服上固定的。宋迤記得金萱嘉昨天穿的衣服上是珍珠扣,跟金萱嘉確認道:「這是你衣服上的吧,怎麼在這裡?」
金萱嘉的沉思被她打斷,這時候詭異地沒嗔怪她,如同睡飽了的人看什麼都順眼。宋迤捏著珠子放到她面前,她說:「昨天拉拉扯扯的,可能是那時候掉了。」
想起這裡,金萱嘉又樂道:「不懂事的喬樓東,要是他來得晚點,我還能多罵蘇緗幾句。」
宋迤昨天到場最晚,但將金萱嘉的辯解記得分毫不差,她問:「蘇太太說了李太太的不好嗎?」
金萱嘉攥緊那顆珠子,也不知道是用笑表示不在意還是覺得自己可笑:「嗯。我跟她這梁子算是結下了。」
笑得出來說明她心態不錯,不會像昨晚一樣失控。宋迤斟酌著該不該勸,最後道:「你不該這樣得理不饒人。上次金二少中毒的事多虧她助力,撕破臉不好。」
「要你教我?」金萱嘉瞪她,眼裡卻沒有怒氣,「叫她幫我查幾件事而已,又不是她親力親為地奔走追蹤,給我情報的是我爸手底下的那些人,她只是轉告。」
「她事事讓著你,雖然有時候會挑你幾句……」宋迤頓了頓儘量用商量的語氣說,「不是求你以後跟她相敬如賓,是叫你少跟她過不去,白讓你爹看了高興。」
金萱嘉不愛聽進別人的建議,將手裡的記帳本一拋:「他愛怎麼高興怎麼高興,我不可能跟蘇緗好。」
宋迤隨口問:「帳里有沒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