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迤愕然道:「什麼?」
「還有更勁爆的,杜太太和她哥也凶多吉少。」唐蒄渾身上下就突出一個小人得志,「都是我在蘇太太那裡聽見的,讓你們天天說我八卦,全給我問出來了。」
54 ☪ 身後影
◎金小姐找媽媽◎
搬來南京後,金萱嘉很少回想以前在奉天的日子。她不再是趴在窗邊目送父親上班姐姐上學的小姑娘,她羨慕金芬萍的原因是姐姐能搭父親的順風車去學校。
她對著空氣排練坐進車裡如何談笑得體,穩重成熟地接下父親拋出的問題,贏來青眼。可惜父親總是飛快上車,等姐姐慢悠悠地找到另一邊車門,絕塵而去。
金鱗洪不愛這些無關的客套,他問父親要了一輛自行車,自己騎著上學,彰顯威風。金芬萍則是將自己的溫婉懂事發揮到極致,亭亭玉立得像一尊觀音像。
有一天,金芬萍搭的車忽地炸了。金先生恰好是去拿東西,被蘇緗在房裡留了幾刻,叫人代他出面也可以。布置的炸藥沒能炸死他,但金芬萍和司機沒能倖免,金萱嘉也是。她趴在窗口巴望著,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蘇緗也跌跌撞撞跑到窗口去瞧。大姐的生母叫什麼名字,金萱嘉已經沒有印象了,只記得她頹然軟倒下去的身子,好幾個人七手八腳地攙她,竟是扶不起來。
大姐的葬禮是蘇緗一手操辦。那時蘇緗生了三少爺,娘家和金先生關係極好,父親總說奉天的冬日白雪茫茫,只有和身邊人手拉著手才能免於被狂風吹走。
不知道蘇緗算不算他的身邊人,金萱嘉不信蘇緗年紀輕輕的甘願嫁給一個快四十的男人做小。那時奉系遠不如現在風光,時時都可能被鬥倒關到牢里去,各處都有拉幫結派的,這裡怎麼不能有?不如牽一牽裙帶。
她當時年幼,只當蘇緗是住在家裡的親戚,不是自己該敬該畏的太太,另外幾位該叫太太的年紀太大弄得蘇緗格格不入也是原因。哭聲像潮湧,蘇緗把愣愣的金萱嘉攬過來,指著金芬萍的遺像問:「你看那是誰呀?」
「是二姐姐。」金萱嘉說完,蘇緗立馬笑了,又給她幾塊花生糖。糖是蘇緗家裡人送過來的,聊以慰藉她的思鄉心。那幾天她忙得團團轉,唯一一次笑就是金萱嘉認錯遺像是誰。肅穆沉重的氣氛里,只有她們兩個笑著。
她最討厭二姐姐,金芊琅那時不到十五歲,處處要強地充當小大人,金萱嘉最不喜歡她提著裙擺穿行在人潮里。二姐很快嫁人,嫁的是原本定給大姐的人,那個人原本就不喜歡大姐,聽說要換人時樂得找不著北。
時常覺得家裡空曠。大姐棄世二姐遠嫁,家裡終於成了金萱嘉獨樹一幟的舞台。她也變成二姐那樣提著裙擺到處晃蕩的人,父親的視線是聚光燈,追著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