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蒄訕笑兩聲,把名片收好,準備背過身去就丟掉。杜高岐似是知道自己好日子維持不了多久,便只好竭盡所能用手邊的東西讓自己看起來體面些。
唐蒄看著她瘦削的肩膀,也不知怎麼地沒能藉故離開,只是坐在小桌邊聽她講些聽不懂的話。
像是預料到自己將死,杜太太的話像潮水一樣多。唐蒄跟著她笑,如同被水沒頂般無助。講了不知多久,門外傳來侯亭照的聲音:「太太,先生叫您下去吃飯了。」
58 ☪ 齊揭調
◎又是吵架◎
杜高岐聽見外頭的人喊她,冷著臉沒有動作。門外那人催得緊,從輕微的呼喚聲改做敲門了。唐蒄放心不下,鼓起勇氣去開門,門外那人順勢把目光從狹窄的門縫裡擠進去,確定杜高岐還在房間裡才抬頭看唐蒄。
「先生說要吃飯了。」她說。
杜高岐站起來整理著裝儀容,路過唐蒄時輕輕向她點頭示意,如同平常一樣往前走。唐蒄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感到這屋子一下子譁然喧鬧起來,房間裡的人游魚似的成群結隊往外鑽,下樓聲像踩在她心間般響亮。
唐蒄急忙跟進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的人群里,金先生家裡橫七豎八地擺著畫屏,專供她這樣的人隱藏。
她看見宋迤,立即匆匆加快腳步跟過去,好不容易並肩而行,說話和走路一樣快:「在酒里下毒的是家裡人,金二少跟金先生過不去,很少碰他家裡的東西。」
宋迤的反應比往常慢,亮著的電燈在她眼裡像燭火,像簇簇燃起的火苗。她說:「不是衝著金先生來的。」
「怎麼不是?金小姐帶我進他房間看過,柜子上的東西他都不怎麼用。」唐蒄語速飛快地說,「兇手看中這一點,故意把酒送給他,事後好把罪名推到他身上。」
宋迤比她走得還快:「是誰把酒送給金峮熙?」
唐蒄跟緊她的步伐:「在香港做生意的三少爺?」
宋迤陡然轉過頭看她:「他打鬼主意要害金先生?」
唐蒄怔了怔,搖頭道:「是寧太太。」
「好,那麼是寧太太暗中操縱,在尚小姐存在屋中的酒里混進烏頭再重新落章,」宋迤問,「她想毒害金先生隨時都可以,為什麼要費這番功夫牽扯金峮熙?」
唐蒄不說話了。宋迤拉住她跑起來:「快走吧,我們辯不出來的。金先生要徹底清算這幾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