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窗關著,屋裡的電燈光亮被玻璃上的幾點雨水潤濕。侯亭照站在書桌前,向金先生匯報情況。
宋迤等在外面,這種時候她是不方便進去的。手裡硬卡片似的電影票因她捏得太緊而發軟,宋迤看一眼樓下擺著的鐘,馬上就要七點過半了。
也是佩服侯亭照和金先生,總有那麼多話可說。這也難怪,性格相似的人總是有話說的。侯亭照將關涯莊壑的事情說完了,目光落在站在推車後的人身上。
那是他帶去雲南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傍上的金先生。侯亭照只怪自己不夠眼尖,沒發現這人的不臣之心。但效忠金先生才算臣,嚴格來說這人也算沒做錯。
金先生示意那人鬆開用於密封罈子的布條,腥氣剎那間湧出來,熏得他抬手扇風。金先生說:「這次去雲南,你什麼都沒帶回來。我聽說這東西是儀式時必須用到的工具,你就沒想過這東西上有什麼玄機嗎?」
「這東西喝不得。」侯亭照睨著罈子里深黑色的液體,說,「你要是有心,叫別人來替你試。」
金先生沉默幾秒,說:「叫宋迤進來吧。」
侯亭照給那人飛過去一個眼神,那人就低著頭跟他走了。這兩人出去後宋迤才進來,金先生仍是按著舊例問:「你和唐蒄去雲南,在她身上發現什麼?」
宋迤說:「沒發現什麼。」
在她臉上的表情里永遠探不出是真是假。金先生深吸一口氣,低聲說:「怪了,她是藏得深,還是什麼都沒有?我覺得唐蒄必定有問題,又找不出證據。」
宋迤露了個笑,說:「興許本來就沒有證據。」
金先生想了一會兒,像是找出個新的對付唐蒄的辦法來,毫無徵兆地說:「我打算讓唐蒄從學校退學。」
宋迤面露詫異:「為什麼?」
「她忙著學業,就沒法替我做事。」金先生將手裡的筆捅進筆帽里,他知道怎麼籠住人,最好叫她除了在金家做事就沒有別的路可走,到時要什麼證據都好說。
他看見宋迤手裡攥著的電影票,隨意揮了揮手道:「你今天要去見唐蒄,就順便替我轉告她吧。」
宋迤退出門外,關門的聲音咔一聲,聽不出是不是不滿。跟唐蒄說不許她上學,百分之百要大吵一架,什麼爛差事都丟給別人做。宋迤看一眼時間,該過去了。
家裡的車都由金先生差遣,她沒什麼可準備的,立即下樓出門攔車。正要繞到樓下去,忽然聽見有人喊她,回頭看去是許久不出門的金萱嘉,躲在拐角沖她招手。
回來將近半個月,見到她的次數屈指可數。宋迤也覺得稀奇,走過去幾步閒聊道:「倒是很久沒看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