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她會感謝自己就好了。唐蒄這般想著,把宋迤脫到只剩襯裙,然後剝掉自己的衣服,躺在宋迤身側。
沒有關燈,宋迤側身將她的臉看得極為清楚。唐蒄聞見她的呼吸,帶著藕粉里摻的桂花的香氣,聞不見一絲血腥,在挨得極近的兩個枕頭間暗中浮動。
平躺著怕壓到傷口,宋迤便一直與她對視。雖說傷病里的人愛睡覺,但她白天在醫院睡太久了,現在睡不著。唐蒄怕她在打自己身上的算盤,侯亭照死得那麼湊巧,誰知道她是不是像以前一樣在懷疑自己呢?
得叫她知道自己多重要。
偶爾動一下眼珠子,宋迤的眼珠也跟著挪動一下。唐蒄極力往天花板上瞟,宋迤便抬頭去看天花板。這下真有點像她的應聲木偶了。唐蒄迎上前,宋迤的視線在她行來的痕跡里縮短,越來越近,一時忘記躲開。
她立馬意識到不對,推開唐蒄撐著身子要坐起來。唐蒄慌手慌腳地起身,動作反倒比她還快,宋迤驚惶不定地抬起手腕抹嘴唇,明知故問道:「你幹什麼?」
唐蒄沒想到她會躲,趕緊道歉道:「我錯了,」宋迤坐起來,她又說,「我這是負荊請罪。」
看不出宋迤是害怕還是嫌惡,只知道她難以置信地審視自己。宋迤問:「這算什麼負荊請罪?」
「有什麼不可以?你連侯亭照都可憐,為什麼不肯原諒我?」唐蒄要靠近她,「我只是想和你近一點。」
宋迤往後躲,唐蒄說:「呵手情珍重?」
「這事我們以後再說。」宋迤抬手擋在身前,強硬地拒絕道,「我和你不一樣,你不能再這樣了。」
「哪裡不一樣?」唐蒄爬過去抓住她擋自己的手,「讓我瞧瞧你的傷,你以前可是看過我的。」
上次的事仿佛在眼前又出現一遭,宋迤心裡一個激靈,還是蒼白地回答:「那次不一樣。」
唐蒄還是執著地問:「哪裡不一樣?」
她吐出的氣息把宋迤熏熱,宋迤在她的目光里躲閃不定,分外狼狽。宋迤只想嚇退她,用手掰正她的臉,也不再遮掩:「你是會死的,我不會。」
唐蒄仍然茫然,她說:「金先生接近你的理由就是他留我的理由,他要我檢查你,分辨你是不是也不會死。」
「什麼東西,」唐蒄像被她不打招呼往嘴裡塞了個山楂,沒回過神也禁不住酸澀,直愣愣地說,「我不信。」
「那怎麼解釋莊壑說見過我?」唐蒄如臨大敵地坐直起來,宋迤說,「我不知道文珠是什麼,但金先生不會無緣無故找到那個地方。別說你不信,連我也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