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個多月不見天日的生活,將宋迤帶到地面上的是小彩雲。她只聽從蘇緗的命令,宋迤被關在督軍家的地牢里時,蘇緗三天兩頭地攜著小彩雲來拜謁。
督軍決定讓金先生接手宋迤的生活,小彩雲是接她離開監牢的人。小彩雲想見她,躲是躲不掉的,宋迤不想讓唐蒄旁聽,唐蒄只好被流放到金萱嘉房裡去。
金萱嘉剛睡過午覺,一下午積攢的力氣用來洗頭。傭人幫她擦頭髮,她端坐在椅子上有點好笑地看著坐立不安的唐蒄:「小彩雲去找宋姨,你就讓她見了?」
唐蒄感覺自己像是做錯了事。
「如果小彩雲還跟蘇緗有關係,爸怎麼會容得下她呢?」金萱嘉從那人手裡拿過毛巾,說,「所以她大概不是被蘇緗叫過來帶走宋姨的,我們盡可以放心。」
唐蒄道:「她是被金先生招安,以後為金先生做事?」
「我又沒有這樣說。」金萱嘉頓了頓,示意唐蒄放心,「宋姨是我爸最貴重的籌碼,蘇緗想拿也拿不走。」
唐蒄的想像剎不住車:「要是督軍讓她跟蘇太?」
金萱嘉悠閒自在道:「怎麼會,督軍哪來的閒工夫。」
唐蒄不太明白,說:「不就是一句話的事,好比說一句『喊宋迤改去蘇緗家住』,對督軍來說也很簡單嘛。」
「是很簡單,」金萱嘉擦頭髮的手停了一會兒,她思索道,「小彩雲來我們家不是為了敘舊,是有規劃的。」
她猛地抽掉毛巾,驚訝之餘更是拿不定主意:「是督軍的新命令?叫小彩雲來的不是蘇緗,而是督軍?」
唐蒄還是不懂:「小彩雲不是蘇太的人嗎?」
「可蘇太也得聽督軍的呀,」金萱嘉順理成章地把這個可能性當真,樂滋滋道,「小彩雲沒什麼心思,不會背著主人家搗鬼,比侯亭照好到不知哪裡去了。」
唐蒄意識到每個人看事物的看法都不一樣。侯亭照兢兢業業地監視金先生,宋迤說他是聽命行動,金萱嘉卻說他背地裡調鬼。沾上家裡的事金小姐就有失公正。
看來從別人口中認識小彩雲行不通,唐蒄在心裡仔細揣摩這些天看見的小彩雲來。她面對誰都很遲鈍,思想上還有點迂腐,和褪色的衣裙一樣落後於時代。
她尤其喜歡專注地盯著人的眼睛,長久不說話。唐蒄被她望著,底氣頃刻就不足了。只好讓她跟宋迤見面。靜退維谷間像個敗軍之將,否則怎麼會被宋迤趕出來?
唐蒄掐一下在旁邊安靜寫作業的金芍雪,引來金芍雪的怒目而視。要不是這人逼她留下來輔導作業,唐蒄高低得跑到宋迤房門口聽牆角。她想知道那兩人在房裡說些什麼——是敘舊,是說奉天舊事,還是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