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霏雨的腺體問題,從那時就埋下了根兒。
在下宋如星過後,她的熱潮期要麼用些不太好的藥物壓制,要麼就自己睡三天生熬過去。
她本身就身體孱弱,這麼一來二去的,性腺早就在崩潰邊緣了。
宋如星還記得那個冷雨侵骨的夜晚。
他從明晝的車上下去,小心翼翼地走到家中小店,店裡亮著昏黃的燈,媽媽背對著燈光,臉色慘白,表情晦暗。
不過幾天的時間,她就迅速地消瘦了下去,臉頰兩邊下凹,眼下是濃厚的烏青。
宋如星站在門口,細細的雨絲從身後飄來,落進了他的後頸上,冰涼涼一片。
他踟躕著,不知道要不要進去。
宋霏雨卻好像被他的猶豫傷到了,從座椅上站起來,踉蹌了一下。
她一時沒有說話,宋如星也沒有說話,直到盯了她半晌,見她沒有打自己,也沒有罵自己,宋如星才攥緊了手指,很小聲很委屈地問:「媽媽,我還可以進來嗎?」
宋霏雨的心臟好像被人用力插了一刀,她的嘴唇不可控制地翕動著,本來以為已經流乾的眼淚,又順著臉上的淚痕,蜿蜒而下,滴落在地面。
她還是沒有說話,而是猛地衝上前,蹲下身子,將宋如星緊緊地,死死地攬進懷裡。
就在這一瞬間,宋霏雨忽然覺得什麼都無所謂了,張思斐的承諾,A城少爺小姐們的紙醉金迷,所有的一切,一切,都不重要了。
就待在這裡吧。
就待在這個小鎮。
宋如星是一個…一個這麼好的孩子,是她獨一無二的寶貝。
她一定會竭盡全力的把這個孩子養好,教好,讓他無憂無慮地長大。
「星星……」有液體滴到了宋如星的頸窩。
滴答、滴答。
是眼淚嗎?
雨腥味里混雜著一絲古怪的鐵鏽味,宋如星忽然覺得有什麼不對勁起來,這種不對勁叫他手指發抖,渾身發顫。
「……媽媽?」宋如星顫著嗓子問。
宋霏雨沒有回答他,她摟著宋如星,好似突然睡著了。
宋如星動了動肩膀,宋霏雨的手臂沒有了支撐點,撲通一聲,倒在地上,鼻腔里流著嚇人的鮮血。
「媽媽——」
寂靜的雨夜,再次響起孩子悽厲的尖叫。
腺體萎縮是絕症,無法救治,只能拖延。
好在宋霏雨發現得早,能及時進行干預,樂觀的前提下,可以再多活幾年。
只不過,腺體萎縮的治療費用高昂,幾盒特效藥就高達十幾萬,這對一個小鎮家庭來說,幾乎……或者說,根本就是無法承擔的數字。
年幼孱弱的宋如星,想不到任何方法,可以獲取這一大筆治病救命的資金。
——除了張思斐。
逃跑七次的宋如星,最終還是去往了張家,那個如同牢籠般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