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趣?你這樣做便有趣?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存的什麼心思!」
「那我存了什麼心思?」
十三娘不服氣,望天一嘆,「跟你說不通,人家熟人之間說句話而已,怎麼就不合適了!」
「當然不合適!」蕭恪一甩袖,肅然道,「那位是和親的公主,她的婚事代表的是朝廷的臉面,你以為她是誰?竟將她與旁人……不知分寸!」
十三娘有些悻悻,嘟囔道,「哎呀,哪有這麼嚴重!」
***
蕭家兄妹已然走遠,周濛撩了撩鬢髮,覺得不自在極了。
這段時間,元致被封思北侯的消息全京城都知道,對他的非議,比一個月前她被選為和親公主時還要多上數倍。
別人都在議論以元符這種身份是否應該受到這樣的優待,可蕭十三娘在私底下,沒少拿周濛曾經悉心照料他這件事取笑。
更沒想到的是,今天她居然直接把她撂在當場,讓她與元致單獨相處。
她一直微微低著頭,眼睛看著旁邊花圃里的薔薇花架,但還是無法忽視從對面投來的那一道視線。
在她覺得自己臉上要開始發熱之前開了口,試圖緩解這種不自然的氣氛。
「好久不見,聽說,聽說你身體已經大好了,恭喜恭喜。」
元致淡淡笑了笑。
周濛的視線終於上移,去看他臉上的反應。
他臉色還是顯得很蒼白,唇色卻有一點異常地深,這是中蠱的徵兆,因為她自己也是如此。
不久前在小花樓遠眺看他兩眼,她只覺得他又是一副孤零零的樣子,如今這樣面對彼此,她覺得他的氣質已經與以前大不相同,那時在江夏的他,他安靜是因為虛弱無力,可眼前的思北侯,沉靜得如同不見底的深潭。
「你還好嗎?」他輕聲問道。
周濛說不清為什麼,眼眶不可抑制地開始發酸。
她不想讓人看到她紅了眼眶的樣子,將頭復又低下,還刻意偏了偏。
可是她立刻就反應過來,自己這副樣子落在別人眼裡,像是她在委屈什麼似的。
她忙道,「我挺好的。」
髮髻上的金步搖隨著她搖頭的動作,晃得有些過分。
人家只是一句簡單的問候,她卻弄出這麼大動靜,她暗恨自己的不爭氣。
可元致的目光始終都沒有什麼變化,安靜地投注在她的臉上。
「其實,」她放開輕咬的下唇,將心中藏了很久的一番話說了出來。
「其實我還欠你一句道歉,那時你去漠北前夕,我不該對你發那樣的脾氣,我也不知道你會將石斌留下來,這段時間,他幫了我很多忙,我很感激他,也很感激你。」
元致依舊沉默。
她笑笑,又道,「現在你我都住洛陽城,本來我應該登門致謝的,只是身份有別,我就不給你添麻煩了,日後若你有什麼需要,儘管差個人告訴我,我一定不會推辭。」
周濛還是沒能聽到他的回答,出於奇怪,就抬眸於他對視,可是不到一息,她便像被燙到似的迴避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