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見過公主。」
但男人的聲音響起,她仍忍不住眉間輕蹙。
其實她剛擠過來的時候,元致就已經後退一步躲開了,等她和裘安寒暄完,才隔著合宜的距離朝她行了個禮。
「呀,原來侯爺也在這裡,」周濛抬臉,面色早已恢復如初,趕緊也往後退了一步。
這一退再退之間,兩個人都站在了廊道的邊沿,方才無風無雨的站位處倒是憑空空出了一個人的位置,任是誰看都覺得幾分怪異,兩人的這番寒暄過於客套了些。
廊下,元致的左肩已經淋了些許,水漬還未完全洇開,正是剛剛躲她的時候淋到的,裘安略帶幾分探究的眼神也恰恰從他肩頭移開。
周濛察覺出了這份不尋常的尷尬,絕不能讓裘安再探究下去,忙福身致歉,試圖岔開他的打量,「侯爺多多擔待,真是抱歉,裘總管您看我,總是大意,都把侯爺擠到廊外去了。」
元致卻是順著她的目光才知道自己肩膀上沾了雨滴,他抬手輕輕拂去,淡淡道,「無妨。」
「聽聞侯爺還在養病,若是因我淋了雨著了風寒,我便是罪過大了。我幼時隨母親做過些藥材生意,略通醫術,若是侯爺不嫌棄,待會我讓府上送些補品過去,聊表歉意可好?」
裘安臉上重新掛上得體的微笑,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方才這兩人初見的樣子……著實客氣得太過刻意,他現在覺得自己或許是多心了——
周濛一向就是這麼個熱情周到的好性子,京城裡誰人不知,從沒見她對誰有放才那種避如蛇蠍的客氣,反而是她對思北侯的關心才不顯得突兀。
「謝公主好意。」
「好說,好說。」
周濛又做出一副微微驚訝的樣子,「侯爺的嗓音聽起來似乎有些低啞,還說無妨,可有看過大夫?大夫怎麼說?」
元致低垂著眼眸,欲言又止了一刻,好巧不巧,大殿裡面傳來了動靜,裘安要進去伺候了。他笑眯眯地囑咐了兩句讓兩人小心別著了風,就殷勤地進殿去了。
這是建章宮外等候召見的一處偏廊,侍衛被遣得老遠,裘安一走,四周也沒人了,只有風夾著細雨吹得兩人衣擺翻飛。
*
周濛方才一直戲很足,那副老好人的假面她戴了一年,早已駕輕就熟,但現在就沒必要演了,臉上的殷勤一掃而空。
元致仍然低垂著眼,她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剛好落在她腳下那塊一半濕一半乾的地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