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氏在旁邊趕緊咳嗽,拉他袖子,司馬暄才憤憤不平地住了口,沒說出更逆反的話來。
他敢這麼直抒胸臆、表達不滿,一是明白元符夫婦都不是朝廷的人,二來,建武帝父子現如今形如傀儡,多的是落井下石之人,非議朝廷早不是什麼大逆不道的罪名了。
馮氏勸阻,則是因為她並不能體會他作為軍人的正義感,以及看著黑羽軍敗落的兔死狐悲的憤懣。
想到這裡,他越發生出對馮氏的不滿,兩人一見鍾情、青梅竹馬,如今娶回家才發現,擇妻光嬌嫩賢惠並不夠,心心相印、性情相投才更為重要。
接下來的路,他也不怎麼搭馮氏的腔,任她問渴不渴、熱不熱都一律回不。
走到校場,士兵們正在場地演練格鬥,他回頭對周濛介紹,「他們正在練的是近身格鬥術。」
周濛見場地上塵土飛揚,軍士們既有列隊集體操練的,也有一對一摔打過招的,喊聲震天,頗有氣勢。
她從來沒見過這種陣仗,覺得新鮮不已,但又不免奇怪道,「你們為何不持械操練呢?你們在雍州對戰的是匈奴兵,他們不應該都是騎兵嗎?騎兵為何赤手空拳?」
司馬暄本來興致不太高,經周濛這麼一問,少年人的意氣根本經不起質疑,自豪地揚了揚下巴。
「公主這就有所不知了。咱們漢人的騎兵從前為何總打敗仗?一是戰馬不夠健壯,這一點我們早就知道,已經解決,引進西域寶馬重新培育品質優良的馬匹,這並不算難,另一個更重要的問題,就是我們的士兵單兵戰力太弱,這是我們從前沒有意識到的。戰場上刀槍拼砍,比的是速度與力量,公主你且看——」
說著,他上前幾步,勾勾手招來兩個軍士,他將身上錦袍的袍角往腰帶上一系,紮起一個馬步,讓兩人一起上。
那兩個軍士奉命一起向他攻來,司馬暄不避不閃,下盤極穩,僅靠臂力和腰力左右格擋,化解了幾波進攻之後,找到一方破綻用簡單幾個移步就將一人掀倒在地,還未直起身,含腰躲過另一人的進攻,那人攻勢也收得很快,但快不過司馬暄,他回身一記肘擊便將其輕鬆擊退。
落敗的軍士對司馬暄行禮,司馬暄也以拱手回禮,身後有人喝彩,他笑著擺手,拍去身上的灰土。
周濛也高興地跟著鼓掌叫好,他笑道,「小練一手,獻醜了。」
馮氏一向擔心夫君要親自參加操練,覺得辛苦又危險,此刻又驕傲又心疼,忙拿了手絹去擦他額上的微汗,卻被司馬暄擋開了,他冷淡地避開馮氏的關心,卻回身一本正經地朝周濛繼續介紹。
「這便是騎兵的格鬥技巧。馬上作戰,閃避靈活性必定有所欠缺,要迎戰,則上肢的力度和速度就是操練的重中之重,進可先發制人一招先將敵人砍下馬,退也可尋找機會伺機而動。校場上光拿著刀槍比劃有什麼用?非練壯軍士們的體格不可,基礎格鬥練紮實了,刀才能揮的更快更狠。」
周濛笑道,「以前倒是從未聽過這樣的道理,兄長高明,在練兵上也如此有心得,難怪雍州兵屢立大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