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如訝異地挑眉,隨即果斷搖頭,周濛了解她,她也了解周濛,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就代表已經沒有了轉圜的餘地。
「行,那我就不勸你了。等你想好什麼時候走咱們就什麼時候走,我這就去安排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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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濛並不知道元致的確切歸期,時間一天天過去,只聽說最近在鄴城的對宇文單的處斬已經如期行刑了,人已經砍了,且並沒發生任何劫囚之類的事情。既然沒有去劫囚,那元致去鄴城做什麼呢?或者說,砍的並不是宇文單,真正的宇文單已經被偷梁換柱了?
周濛百思不得其解,四天之後,府里突然來了一個意外之客。
「大師兄?」
周濛站在門口看到從馬車上下來的清瘦男子,手捂著嘴巴不可置信,又驚又喜。
她推開荊白攙扶的手,忙迎了上去,要親自幫他拎那滿手的竹籃。
大師兄高珉拂開,看到周濛眼角的淚珠,周身冷厲且不近人情的人也不免變得柔軟了下來,「行了行了,你看你站都站不穩還拎什麼籃子,」然後立刻把東西都遞給了她的侍女。
周濛從小就怕高珉,他嚴厲又愛凶人,可現在她不怕了,一把挽起他的手往府里走去。
「大師兄你來就來嘛,這大老遠的還帶這麼多好吃的,這讓我多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我就帶走了,」他甚少開玩笑,說笑的時候也嚴肅極了,周濛當真,一個勁護住竹籃,高珉才露出微笑,「吃就吃,少說廢話。」
這些竹籃里一半是周濛小時候最愛的家鄉土貨,臘腸、燻肉之類,另一半則是藥材,封裝得十分精細,另外還附贈了一籃零嘴蜜餞,一吃就是最熟悉的味道,一問,果然是小慶家裡自己做的。
她還問高珉,小慶什麼時候嫁人,高珉沒好氣地瞪她一眼,說人家小慶的兒子都辦周歲宴了。
她又問起了好多江夏的故人,雖然去年到今年江南重燃戰火,好在當龍寨離群索居,自給自足,安陸城的藥材鋪子關張以後,寨子裡的人就都退回了山里,所以故人全都安好。
見到高珉,無疑是周濛這些日子最開心的一件事。
「師父呢?師父身子可還好?」
高珉就點了個頭,還不忘扎她的心,「比你不知道要好到哪裡去了。」
「那師父這次還來看我嗎?」
高珉深深看了她一眼,搖頭。
周濛的眼睛裡止不住地失落,她盼了好久,師父卻是不來了,可還是擠出一個寬慰的笑容,「路途太遠了,師父她老人家不遠行也好。」
高珉立刻就戳破了她的自我安慰,「師父她接了一個新的病人,如今並不在江夏。」
周濛的笑容僵住,撅嘴,「師父寧願去接新的病人,也不來看我?」
高珉不搭腔,只垂著眸子趕路。
過了一會兒,兩人已經在一間安靜整潔的茶室落座,侍女也遣了出去,高珉就不打算她聊家常了,右手一攤,「把手給我,我替你看看脈象。」
周濛撩起廣袖,把手伸過去。
高珉修長白皙的手指搭上,安靜地感受她的脈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