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這個時候,司州又冒出來了一股人馬,竟是數月前在揚州大敗太子司馬功的草莽叛軍祁英。周濛大為震驚,這冒出來的哪裡是什麼祁英叛軍,而是周劭。臨淄王畢竟曾經鎮守雍州,兵力驍勇,而周劭在江南得勢後兵力也大漲,這一戰勢均力敵,一交手就是半個月不見分曉。
不論是洛陽城平靜下的暗流洶湧,還是司州的臨淄王所謂「勤王」,局勢從元致初初打下洛陽城時的一片大好,開始變得異常焦灼而危險。
周濛不想元致交出軍權、撤出洛陽城後遭到清算,也不想周劭在距離洛陽城只有咫尺之遙的時候,被臨淄王給阻攔了下來。中山王司馬緒即將接管洛陽,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情,周劭卻不是他唯一的孫子,如果周劭和臨淄王兩敗俱傷,司馬緒漁翁得利,完全可以另擇兒孫作為繼承人。
至於周濛手中的那封高祖遺詔,若是司馬緒在洛陽受到阻撓,這份遺詔也許會是他力排眾議登基稱帝的最大助益,而若是他權位穩固、支持者眾多,那麼這份遺詔於他只不過是錦上添花而已。從目前局勢來看,蕭氏和武安長公主都默認了他將接管洛陽,也就是說,現實似乎正在向後一種情況發展。
事已至此,周濛越來越坐立難安,她希望祖父司馬緒能得償所願,同樣的,她也希望元致能得以善終,更希望周劭能拿到他應得的東西,可是,之前誰能想到會半路里殺出個來勤王的臨淄王呢?
禍不單行,自從臨淄王於司州遭遇周劭而態勢未決之時,北境又突然重燃戰火。
臨淄王東進勤王,中山王南下謀權,元致的黑羽軍又正在軍管洛陽,南晉的整個北部邊境正面臨前所未有的空虛,於北匈奴而言,這的確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時機。
僅僅三天時間,北匈奴以摧枯拉朽之勢占領了北部六個軍鎮之中的三個,柔玄、撫冥和武川,下一個要攻占的是懷荒鎮,懷荒就在冀州以北,距離中山國都盧奴城僅數百里之遙。
不僅南方洛陽的事態越來越不可控,而且北邊又要面臨北匈奴的猛烈攻勢,更不利的消息是,司馬緒離開中山國的時候,一同調走了北境絕大多數的親兵。
據說懷荒鎮一帶還留有一些老將率領軍鎮的軍民頑強抵抗,如果抵抗不住,又沒有人願意從洛陽回防,那麼大軍壓境,整個冀州恐怕都會陷於北匈奴的鐵蹄之下。
情況危急,周濛立刻讓溫如幫忙送信去洛陽,讓司馬緒趕緊把兵調回來,可是溫如回來說,她的人已經出不去中山王宮了。
「怎麼會這樣?」
周濛悲憤交加,她立在溫泉宮門口,只見侍衛在宮門外守了一圈,鐵桶一般,旁邊的溫如低著頭,臉色也並不比她好到哪裡去。
「軟禁我?誰給你們的命令?」
她厲聲質問侍衛長,這圓臉漢子周濛很熟悉,前些日子還跟她的宮裡人有說有笑,如今面對著她,一身重甲,手下個個配刀,嚴陣以待,一個字也不回答她。
誰的命令,這是顯而易見的事。
更可笑的是,她這一溫泉宮的人全都是手無寸鐵的女子,竟也值得讓他們這般守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