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話的同時,宇文慕羅抬起了右手,轉了轉手腕,她好像受了點扭傷,又好像只是一個活動筋骨的習慣,但威脅的意味,沒人看不出來。
「我的確是沒想到,會這樣死在你的手上,」周濛笑著嘆息道。
宇文慕羅滿意地點頭,「這話我愛聽。」
「唔!」她掃視這整個溫泉浴室,突然眼睛一亮,快步走到東南角靠窗的位置上,那裡的一個矮几上擺著一個兵器架,上面橫臥一把長劍。
周濛搬進溫泉宮以後,宮室內原本的陳設她都沒有改動,這方劍架是司馬緒擺的,這劍也是他極心愛的一柄佩劍,古銅色的劍鞘雕飾簡潔而古樸,不是胡里花哨的裝飾劍,而是真正飲過血的殺器。
「漂亮!」宇文慕羅一把取下長劍,一掂量就知道這劍的成色。
她二話沒說將長劍出鞘,劍尖直直指向周濛的面門。
她大笑起來,「原本給你設計的死法看來是用不上了。誰能想到你洗澡的地方還擺著這樣一把好劍!老天有眼!」
周濛看著不到一尺距離之外的劍鋒,仍然無動於衷。
宇文慕羅繼續逼近,直接將劍架在了周濛的頸側之上,劍鋒太過鋒利,與雪白纖細的頸項剛一相觸,白膩的肌膚上立刻就出現了一道細細的血線。
「周濛,你知道嗎,我第一次看見你這張臉時,就想用刀把它劃爛。」
從這個位置宇文慕羅正好可以俯視水中的光景,不光是這張臉,這漢女哪哪都是個妖精。
周濛大大方方維持坐姿,不遮不掩,血線沿著脖頸往下流,在水面暈開淡紅的血水,再順著水流往外渠疏散。
如果劍身再偏一點,再深一點,就足以隔開她的咽喉,周濛肩背依舊舒展,抬頭道,「宇文姑娘,我從沒有傷害過你,你我沒有私怨,我不是你的仇人。」
「是不是不由你說了算,我說了才算!曦哥哥本來是我的男人,是我們宇文部的大英雄,替我阿爸立下過赫赫戰功,現在呢,他成了你們漢人的走狗!他屠我宇文部的勇士,殺我的兄弟宇文單,他變了,全變了,這都是因為你!
「你與他父王的那個漢人妖妃一模一樣,最愛蠱惑人心!當年匈奴人殺進龍城王宮的時候,陪在他父王身邊的女人,是他最寵愛的張氏嗎?不,是我姑母宇文王后!張氏在哪裡?她早跑了!她還向匈奴人告密!她連自己的丈夫都能出賣,你也一樣,你們漢人女都是蛇蠍心腸!」
她話說到激動處,手腕微微抖動,劍刃便割得更深了幾分,肌膚上傳來的疼痛讓周濛皺了皺眉,她卻不能躲,怕把她激怒反手一劍封喉,對於這炳鋒利的寶劍來說,宇文慕羅這麼做都不需要使多大的力氣。
「這話若有理,你何不直接對他去說?」
「我當然會去找他!只要我殺了你……」
「咻——」
宇文慕羅的話戛然而止,不知是什麼東西極快地破窗而入,周濛第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只聽見長劍砸落在地磚上的鏗鏘聲,接著眼前的宇文慕羅立刻像被人猛推了一把向一邊側倒,並混雜著皮開肉綻的某種聲響。
「啊!!」
頸間並沒有更深的痛楚,只有原本被割傷的麻癢在緩緩蔓延,慘叫聲也不是她的,周濛定睛去看,宇文慕羅已倒在牆邊,那握劍的右手竟從手腕處被死死釘在了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