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緩拍她的背,似是安撫,「好,我明日就做安排,我留一隊人馬給你,你什麼時候想南下,直接啟程就可以。」
周濛終於從又懶又懵的狀態中清醒了幾分,下意識地問,「那你呢?你不和我一起嗎?」
「你先去,」他輕笑著搖頭,「我得先去一趟幽州,過後再去找你。」
「幽州?」周濛徹底清醒過來,微微撐起身體,緊張地俯視平躺的男人,「幽州又怎麼了?」
回想元致棄文從軍的十來年間,他就像一個提著水桶救火的角色,需要他去的地方,准不是什麼太平地界。
「不是什麼大事,一點私事而已,」他唇角的笑弧收斂,「你還記得嗎,我父王的寵妃張氏?」
周濛想了想,點頭,她當然記得,不久前宇文慕羅要殺她的時候還將她比作張氏,世人都說她狐媚惑主,龍城王宮出事後她立刻就逃了,從此以後不知所蹤。
「你是說,她在幽州?」
元致頷首,「最近剛剛得到的消息,她與南晉早有勾結,我懷疑,通過她可以探出司馬功的下落。」
自從司馬緒接管洛陽,經過這一個多月在朝野內外的經營,他已經形同洛陽之主,建武帝是半個死人,唯獨太子司馬功帶著親信潛逃出了洛陽。
司馬功是他們共同的仇人,追查他的下落,就算元致現在不去做,周劭以後也不會放過他。
難怪他大勝而歸卻沒有多少喜色。
可是,這一次他離開,他與她之間該是永別了吧……
周濛舒展雙臂抱住他,不想被他看到她逐漸泛紅的眼眶,心裡既有對他的不舍,但更多的是自哀。
她不想讓自己的哀傷引起他不必要的懷疑,巧妙地化成一句輕飄飄的怨懟,嘟囔道,「你風風火火地回來一趟,待不了兩天就走,害我送你又要哭一場,你幹嘛不直接去幽州……」
元致將她抱回來,他何止是待不了兩天,他原本打算明日一早就啟程。
「抱歉,可就是……太想你了。」
他無法體會她訣別的心緒,以為她捨不得,心頭軟得一塌糊塗。
「等這次的事情辦完,就不走了,我們再也不分開了。」
他在她耳邊喃喃地低語,原本是聽起來讓人渾身酥軟的情話,於周濛來說,無異於一個殘忍的幻夢。
「如果去見周劭,他就會知道我們在一起了,你……你打算怎麼跟他說?」她問。
早在兩年前,周劭就不同意他們的婚事,那時候只是一份強加的婚約,現在卻是她心甘情願與他私定終身,他終究是違背了承諾,總有一天要去面對周劭。
除此之外,周濛還將另一份隱秘的心思藏得極深,如今他們的關係都到了這一步,他……會想要明媒正娶麼?會向周劭提親嗎?
她猜元致應該會有這個打算。
雖然她註定活不到那一天了,但是能聽到他對他們的未來有所計劃,也算完成一個心愿了吧。
可是,眼前前一刻還在絮語情話的男人,聽到問題後眼神不自然地暗淡,掠過一絲驚訝然後眼睫微垂,他吻了吻她的發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