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秦姝滿腹心事的樣子,雲屏聰明地不再追問。只扶著她朝馬車走去。
等她坐上了馬車後,又等了一盞茶的功夫,方才去追小偷的滿兒就氣喘吁吁地跑回來了。
滿兒得意洋洋地坐上馬車,將奪回來的錢袋放在秦姝面前,笑嘻嘻說道:「一個小毛賊也敢搶姑娘的錢袋,真的不自量力,才跑了兩條街就被我追上了。」
「滿兒,你可真厲害!」雲屏嗔目結舌地望著滿兒,沒想到她竟如此厲害。「我看衙門的捕快也未必能這麼快就擒住毛賊。」
滿兒被她夸的得意,正想炫耀一番自己擒賊的經過,卻突然瞥見了面色蒼白神思不屬的秦姝。
她疑惑地看了雲屏一眼,啞口問道:姑娘這是怎麼了?雲屏與她對視一眼,面色一凝,沉重地搖了搖頭。滿兒見狀,立刻歇了想要追問的心思,也跟著沉默起來。
馬車返程的路上,秦姝一直沉默著。
寄居尚書府的這一年,她也曾暗中打聽過太傅府的消息。她知道在她死後,母親就日日以淚洗面,茶飯不思。那一年冬天受了寒,請了好多大夫也沒治好。父親進宮去請回了御醫,可御醫只道病痛易治、心結難抒。
就這般母親病了好,好了又病,反反覆覆、纏綿病榻。到了第二年的冬天,飽受病痛折磨與喪女之苦而撒手人寰。
父親與母親相伴多年,夫妻情深,一度悲痛欲絕。可再怎麼傷心痛苦,他身為朝廷命官,肩上有不能推卸的重任。父親為母親守制一年後就回歸了朝堂,而兄長身為孝子,按規矩守孝三年,年前才脫了孝服,如今正在禮部任職。
因她自己也在為秦業守孝,這一年深居簡出,不曾和太傅府的人碰過面。她想過無數種和父兄相遇的場景,也曾在腦海中預演過無數遍相逢的情節,可真的到了這一日,她卻不如夢境裡來的從容鎮定。
如果兄長知道他的妹妹還活著,一定會覺得很不可思議吧?
如今她已經離開了尚書府,往後也未必沒有機會接近父親和兄長,也未必就沒有和他們相認的一日。
想到這裡,她心中又多了幾分雀躍。可她要是與父兄相認了,秦母又該如何?
父親尚且還有兄長相伴,有太傅府的眾人陪著,可秦母如今卻只有她一個至親了。
秦母那般柔弱的性子,若是知道了自己不是她的女兒,而是借著她女兒的軀殼重生的幽魂,又該多傷心啊?
她一定會受不住的。
她不能這麼自私,即便將來要與父兄相認,她也不能丟下秦母。若無萬全之策,她絕不會莽撞行事。
馬車回到秦府後,雲屏掏了一串銅錢遞給了車夫,這才扶著秦姝朝內院走去。
等四下無人,秦姝才鄭重地對雲屏和滿兒說道:「今日的事不要告訴母親,她身子不好,就不要讓她為我擔心了。」
雲屏點了點頭,滿兒也舉起手信誓旦旦說道:「姑娘放心,奴婢曉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