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究還是沒有如所說那般真的打斷她的腿。
兩個月里,他偶爾回家,宿在她的房間,心血來潮時,還會跟她講雲山外的事。
比如帝都繁華的街景,比如那比登天梯還高的書架,還有吹過長城,吹過整個帝都的熱烈的風。
他總說混亂的時代就要結束,他們一家可以離開雲山,回到帝都去。
「婉婉是不是還沒有離開過雲山?沒關係,有我在,我會陪著你,去哪裡都陪著你。」
在說這些話時,她似乎在他眼裡窺見了那個讓她心動的少年,窺見了他們鮮活熱烈的少年時代。
她漸漸被他說服,期盼著終有一天離開這個小小院落,去看一眼外面廣袤的天地。
然後,江扶搖懷孕了。
得知這個消息,她徹底崩潰。
不為愛人的背叛,而為了那個燦如朝陽的姑娘,終於徹底被她的愛人扼殺。
「婉婉你聽我解釋,我喝醉了,那天,我喝醉了,把她當成了你……」
她哭了又笑,啞聲質問他:「你把她當成我?柳居安,你強暴了她,是嗎?」
她太了解那位大小姐。
那麼驕傲的姑娘,絕不可能屈服於男人威逼和利誘。
這是在一起這麼多年,她第一次發脾氣。
他的臉色很差,抿著嘴唇,不再辯解,只冷笑道:「我和她是夫妻,你大可不必為了激怒我用這般污穢的詞句。」
「污穢?」
哈哈,他還知道污穢?
「你所行所做之事,還不夠污穢嗎?」
利用無辜的女孩,欺騙她,傷害她,讓她困於這小小的庭院,還想讓她為他生兒育女?
「柳居安,我當年怎麼會愛上你?」她捂著臉,哽咽道,「我怎麼……會愛上你這種人?」
他和鎮上的紈絝有什麼區別?
紈絝把惡事放在明面上,而他,全部隱藏在這張人皮之下!
衣冠禽獸不過如此!
那夜爭吵之後,他又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回家。
她日日陪著消瘦的女孩,看她的肚子逐漸大起來。
「生下來也挺好的,要是個女孩就更好了,一定和你一樣可愛。」
她口笨舌拙,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
她笑著,握緊她的手,眼睛亮晶晶的。
「姐姐,你一定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你一定會去的,對吧?看看那個……嶄新的世界。」
她覺得她情緒不對勁,但又說不出哪裡不對勁。
「嗯。我們一起去。」
「好。」她看著高牆外吐露新芽的桃樹,喃喃,「我會去看的。」
那一刻,她的靈魂似乎化成展翅的白鳥,輕巧地跨越了高牆,衝上湛藍的天空。
半夜,她輾轉反側,披了件衣服走出房間,就聽到遠處的院子傳來一聲尖叫。
「少夫人小產啦!叫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