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以後,家裡只剩下兩個枯淡的幽靈。
沒有盡到使命,簡素華好像就恨上了她。
她從來沒對她笑過,更沒有抱過她,對她說過最多的一句話,是用尖酸刻薄的語氣說:「誰讓別人都有爸爸,你沒爸!」
「誰讓你不爭氣,連你爸爸都留不住!」
棉被下的身軀蜷成一團,越縮越小。簡淡喘著氣,忍不住雙臂交握緊緊抱住自己。
可還是遠遠不夠。
一道朦朧的微光落在眼皮上,她睜開眼,刺痛中看到窗簾縫隙中冰藍色的黎明。
冷冽,卻悲憫,無力撼動房中的陰暗。
簡淡忽然想起沈冽。他的擁抱、親吻、占有她時的溫度和力量,讓她第一次有了些活著的感覺。
她又想起,他專注凝視她的眼神、不加掩飾的愛意,比肢體接觸帶給她的感覺更為強烈。
……
不知道是不是餓的,肋下連著小腹隱隱發疼,喉嚨都在滋滋作響。簡淡又躺了一會,才爬起來,打開門,金毛焦灼地在門外團團轉。
她靜靜俯視著它,覺得自己還是養不了狗。
不能每天遛它,不能經常陪它玩,無法回應它,她連自己都管不好。
她無法和任何人維持穩定的關係。
她貧瘠得連喜歡一條狗都無能為力。
那一刻,簡淡再度覺得自己失敗透頂,無窮的挫敗感將她淹沒。
簡淡打電話找了家寵物寄養中心,說自己病了,讓他們上門把狗帶走。
她看起來確實病得厲害,雙眼浮腫,毫無血色,仿佛整個身軀被抽空,腳步輕飄飄的,好像隨時都會暈倒。
被帶走的時候,金毛嗚咽咽叫著,眼睛濕潤地看著簡淡,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要被丟棄。
雖說只是先寄養一周,但她的確在考慮如何將它託付給別人。
「金毛乖,你家主人不是不要你,只是先放在姐姐們這。」店員安撫著,本來還奇怪簡淡怎麼哄也不哄一句,還沒見過這麼冷漠的主人。
可是一抬頭,就見簡淡直直站在那,緊繃的唇角和下巴不住抖動,眼睛遍布血絲,蒼白的臉上滿是水光,卻沒發出一點聲音。
店員連忙手足無措地安慰:「我們會好好照顧它的,你也要快快好起來領它回家哦。」
好起來……嗎?
簡淡說不出話,仿佛要溺斃在窒息的死寂里,就這樣沉默地送走了他們。
她隨便吃了點東西,味如嚼蠟,卻好不容易打起點精神,又開始擔心何海華會去找簡素華胡說八道。
雖然他們已經很多年沒聯繫了,她們母女都換了住址和聯繫方式,但簡淡心裡總不踏實,於是打電話讓母親來申城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