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淡就在旁邊看著。
以前面對這件事,她會覺得自己的出生毫無意義,沒能幫簡素華留住丈夫,她的人生就毫無用處了。
但是現在,簡淡不再有任何波瀾。
大部分人生下來都可以毫無條件地獲得父母初始的愛。
但剩下的人有多可憐呢,能被短暫地愛過一次,就已經堪稱萬幸了。
她曾經被真切地愛過。
只是那個人已經被她捨棄了。
永遠地捨棄了。
於是她只能,和簡素華一起在這個地獄裡,同歸於盡,永遠不得超生。
但是只要想到,沈冽在某個地方幸福快樂,有家人,有朋友,或許又有了新的愛人,她就覺得很幸福了,就像地獄裡送來了唯一一點清涼。
這是她唯一一點幸福了。
簡淡只慶幸簡素華揮霍盡了她們的母女情分,以至於她看到她變成這樣,不會太難過,只有少得可憐的悲憫。
經常護工不耐煩,或者做得不好,簡淡接連換了好幾個。她雖然不親自照顧,但在這方面還是重視的。
除此之外,簡淡還會帶簡素華定期去醫院複查。
這一天,她們剛出醫院,對面路過一個面善的阿姨,看到她們,那阿姨忽然驚訝地瞪大眼睛,跑到她們面前,盯著簡素華的臉,試探問道:「是簡素華大姐嗎?」
簡淡聽出她帶著點申城口音,拉開簡素華,警惕地看著她,「你是?」
「我叫展眉,以前是雙華家具廠的。」展眉打量著她,「你是素華姐的女兒嗎?長得像得嘞。」
見簡淡不信任的樣子,展眉還把自己身份證拿出來了,又給她看手機里存的舊照片。
雙華家具廠是簡素華以前的產業,在和何海華結婚以後才改叫雙華。
簡淡仔細辨認,展眉身份證是申城的。那張修復過的照片,是她和簡素華站在廠門口的合照。
簡素華不愛照相,結婚照都被何海華離婚時撕了。家裡沒有照片,簡淡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年輕的簡素華,和自己有七八分像,難怪展眉一眼就認出來。
「當年我輟學出來打工,你媽媽資助我上學,讓我好好讀書,後來還叫我去申城闖蕩。要不是你媽,我也沒有現在。」
說到那些歲月,展眉感慨不已,「後來我再回來時,就發現家具廠倒了,也聯繫不到你媽了,真沒想到還能再見。」
簡淡愣愣的,難以將她口中的那個人和簡素華聯繫到一起。
展眉看著渾然沒注意她們聊天的簡素華,問道:「素華姐這是生什麼病了?」
「不好意思,我媽她……她很多事都不記得了。」簡淡不想說出那幾個字。
展眉猜到了幾分,眼眶不禁泛紅,問道:「帶你媽去申城看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