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覺得自己已經很善良了,會主動歸還撿到的手機和錢,會對流浪貓狗愛護有加,也會在每月本就不多的收入里摳出一筆捐給山區兒童。
她一直覺得自己是一個普通而純善的人,直到那個夜晚,她才突然覺得自己「可怕」。
可一直到收到車票踏上列車,一直到經歷這個副本之前,她都覺得自己罪不至死。
她沒做什麼,只是見死不救而已。
可當這兩個晚上,她自己成了被所有人拒之門外的受害者時,又覺得那些事不關己冷漠至極的人極其可怖。
她跪癱在地上,每說一個字都要深咽著哽咽,看向不知何時、出現在旁邊一襲黑色斗篷的審判者,說:「我去旁聽了那個兇手的庭審,他被判了死刑,所有人都認為他該死……」
脆弱的喉嚨上下滾動著,蘇玫哭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我…我也該死嗎?」
安靜了約莫好幾秒,那張斗篷下看不清面孔的審判者答非所問,發出了低啞的聲音:「她原諒你了。」
蘇玫呆愣在原地,驀然想起席問歸說過:「又來了一個不屬於副本的東西啊……」
「劉雅民和你遇到了一樣的情況,但一個是來折騰人的,一個是卻是來救人的。」
所有人都站到了審判者之桌前,白色的燭火將他們的臉龐照得無比蒼白。
只有蘇玫依舊傻傻地癱坐在地上,憶起自己之前聽老乘客說的一個有關於列車的傳說。
「有一個叫虛無鄉的地方,它是每輛列車都會經過的站點之一,但人永遠到達不了,那裡住滿了人的憤恨與怨念,還有一些來自人間、死於不甘的亡魂。」
「列車不是為了懲罰我們寄來車票,而是虛無鄉的亡魂想要我們贖罪。」
「因我們而死的它們不甘心,要看我們過得不好才好。」
「等你對應的怨念或亡魂消散,我們就可能收到回家的車票了。」
蘇玫記得自己當時問:「那它們為什麼不自己報復?」
「它們當然可以報復,但只有一次進入乘客副本的機會,結束的代價是死亡。」
「鬼還會死?」
「當然會,失去恨意,沒了記憶,進入輪迴,就像破敗的鋼鐵被碎鐵機絞成泥,儘管新造出的機器用的還是原來的鐵,可名字、用處都不是原來的它們了——鬼魂經歷了這些,不就是又死了一次嗎。」
而那個被蘇玫拒之門外的女孩,在副本內用再次死亡的代價為她拉開了一扇救命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