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裝斷了腿、受了傷的楚和婉啊!到時候就讓人抬著你去廟裡,」林觀因坐到一旁的木椅上,向他解釋:「你看,像這麼坐著,不就矮下來了?」
錢玉詢坐在她身側,挺直了腰背,還是比她高出不少。他朝著林觀因兩手一攤,很是無奈。
「你彎腰!」林觀因恨鐵不成鋼,「到時候再穿著厚厚的冬襖、大氅,到時候誰也看不出來!」
平時林觀因說話時,錢玉詢總是會彎腰俯身傾聽,現在他偏偏不如她的願。
林觀因拉了拉他的手臂,眨眼間,他白色的衣袍卻浸出鮮艷的血色來。
林觀因的手僵住,抬眸不解地看向錢玉詢:「你、你受傷了?」
錢玉詢半眯著眼,享受著剛才一觸即失的疼痛,那是血液凝固後,還未結痂的傷口再次被撕開的快樂之感。
他用另一隻手拉住林觀因,笑著向她祈求:「再用力一些?我很舒服。」
錢玉詢還是第一次覺得受傷也會讓他這麼高興,淡淡的血腥味混雜著林觀因傾身向他時的清香。林觀因眼中還帶著慌亂,錢玉詢看了更覺得舒心。
若是她能用力一點就好了,或者用匕首狠狠地插進他的傷口裡,那應該會讓他欲罷不能?
聞言,林觀因立馬縮回了手,以一種極其荒謬的眼神注視著他。
「你瘋了?」林觀因輕罵一句,扯了扯他的袖子,「快讓我看看傷口,我身上還有翁大哥給的傷藥。」
林觀因起身,將身上的一個小藥盒拿出來,上手扒著錢玉詢的衣襟。
他不阻攔,也不配合。
他不想治傷,小小的一道劍傷而已,根本用不著上藥。而且,傷口被林觀因重新撕開,他覺得很高興。
他已經許久沒有體會過愉悅舒暢的心情了,但林觀因似乎要阻止他繼續感受。
林觀因以為錢玉詢的衣袍看起來很簡單,但白色的衣衫一層又一層,看似輕薄又極其繁瑣。
林觀因將他壓在木椅上,他腰間的玉帶勾她解不來,便扯著他的領口,將衣襟層層剝開。
這道劍傷不寬,但很深,傷口周圍向外涌著血珠,從他的手臂滑下。
傷口看起來完全沒有上過藥的痕跡,他在等著傷口自己癒合,沒想到被林觀因扯到了。
林觀因頓時紅了眼眶,雙手顫抖得都差點拿不住藥盒,「這是翁大哥給我的,說是扭傷和破皮流血都能用。是那天晚上受的傷吧,你沒有告訴我,為什麼不上藥呢?不上藥就不會好……」
林觀因絮絮叨叨個不停,掩飾著自己心中那股令她陌生的情緒。
她沒見過這麼可怖的傷口,也沒見過受了傷還不去看病的人,他甚至還讓她再用力些。
簡直是個瘋子。
「你要哭了。」他的語氣很疑惑,「受傷的是我,你為什麼要哭?」
林觀因手上的動作僵住,抬起手背胡亂擦了擦臉,瞪了他一眼,「我才沒有。」
錢玉詢歪了歪頭,那雙黑亮的眸子闖進林觀因濕漉漉的眼中,他伸手,冰涼的指腹撫過她的眼尾,又熱又濕的一點淚被他抹散:「沒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