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在那一刻,大雨傾盆而下。
程意心中莫名湧起一陣巨大的悲哀感,一瞬間像是被鋪天蓋地的浪潮淹沒。她已經意識到自己在做夢,掙扎著想醒也醒不過來,只能被迫沉溺在這場夢魘中。
雨夜的淅瀝聲在耳畔不斷迴響。明淮序不見了,程意在這場大雨中見到了本科的教學樓,渾渾噩噩間好多人影在她面前走過。
她的懷裡被塞了好大一束花,不是玫瑰,是雜亂的、被糅雜在一起的各種品類的花。她一瞬間感到了恐懼和厭惡,抬頭時手腕被人重重攥緊,幾乎生疼。
程意聽到有人問她:「你不喜歡嗎?你確定不肯收下我的花嗎?」
「還是你收下了別人的花,所以覺得我的不好了,好沒用呀?」
熟悉的聲音讓她大腦空白,一瞬間還沒反應過來,可手指卻在發抖。
「你喜歡的呀。收下它吧,程意學妹。不然你在實驗室,要怎麼做下去呢?」
「你之前做出來的數據,全部在我這裡。」
周圍一片漆黑,只有落雨嘀嗒的聲音。程意在恐懼與顫抖中努力掙開那雙手,聲音發著顫,卻一字一句堅決地說:「不要再來纏著我了,我不要你的花!」
雨夜隨著那束七拼八湊的花一起哐啷碎裂,程意醒來時痛苦不止,冷汗落了一身。
她匆匆吃了藥,喝下一大杯幾乎有些滾熱的水,才覺得意識恍然回籠。
程意看著小白瓶子裡的所剩無幾的藥片,想,最遲下周,就要去找主治醫師拿藥了。
她愣愣地搭著小毯子,緩了許久,渾身才變得有知覺起來。
噩夢裡的這段記憶,程意記得並不完整,但每次想起來這些碎片化的場景,她都幾乎遍體生寒。
天色尚未明晰,春寒隔著玻璃窗起霧。程意再也睡不著覺了,乾脆踩著毛絨絨的拖鞋起身,泡了杯咖啡打開筆記本來看文獻。
她看著密密麻麻的pdf文檔,強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在文字上。
程意肩膀上搭著一條絨毯,就這樣坐在電腦桌前,指尖附在冒著熱氣的咖啡杯上,敲敲改改地在上面做注釋,直到天隱約亮了起來。
她聽到孟雪房門的輕微開門聲響,看了一眼時間,里她們約好去實驗室還有兩個小時。
程意把文檔關掉,睏倦感終於再次席捲上來。她重新調了鬧鐘,稍微補了一個多小時的覺。
再醒來時,天光大亮,陽光清澈而柔和地透過窗台落進來。程意感覺狀態好了許多,洗漱後出門去咖啡店領了一份今日早餐,到實驗室繼續上次的工作。
一進門,她就看見明淮序穿著雪白的實驗服,正在裡面測定一組樣品,不遠處的分析桌台上放著電腦和幾本書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