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真得去請太夫人才行麼?
可懿哥兒又不許他驚動太夫人,這可怎麼辦才好?
青松心中糾結,一時間心思百轉千回,心裡想些什麼都盡數明明白白地寫在了一張小臉上。
他本就生得秀氣,麵皮白淨,不像很多這個年紀的男孩因為貪玩而曬得如同黑炭一般。此刻皺著眉頭認認真真思慮著,神態倒像個老學究。容因瞧著,只覺好笑。
「咳咳」,臘月隆冬,寒風襲人,一張口冷冽的風便呼呼灌進來,嗆得她一陣咳,蒼白的臉頰添了兩抹粉嫩的紅暈。
她卻只是毫不在意地抬手將兜帽的帽檐壓緊了些,而後面上噙著笑,不見往日裡的倨傲,眉眼彎彎地開口。
「你可否讓開些,容我進去瞧瞧?」
不是語氣篤定的命令,而是好聲好氣的商量。
青松疑慮地抬眸,眉心漸漸攏起,小心而探尋地望她,見她目光澄淨,不像包藏了禍心的模樣,攏起的眉心竟不自覺緩緩鬆開些。
半晌,青松咬了咬唇,壓下心底的不甘,垂眸側過身。
他雖年紀小,卻也已懂得許多。就比如他心知夫人此刻問這一句實在很沒有必要,即便他真要攔,也是攔不住的。
然而容因剛邁出幾步,男孩忽又叫住了她。
她回眸,見他垂在身側的小手捏得死緊,顯然心中惶惑,可仍執拗地仰起頭看向她,目光純澈,赤子之心竟能從那雙清泓般的眸子裡一眼窺見。
他顫聲道:「夫人,懿哥兒他年紀小,不懂事才衝撞了夫人,都是無心的,還請夫人不要、不要……」
「不要給大人上眼藥?」容因故意將話說得直白。
心裡卻想,她不會的,她來就是為了在小男主面前刷好感,抱大腿,哪裡還會做那些作死的事。
只是這話卻不能說。
眼見男孩被逗弄得漲紅了臉,嘴唇不安地嚅動著,卻又半晌說不出話來,容因忽然又抬步走回來,定定瞧了他一眼。
青松下意識後退兩步,反應過來後又忙去覷她的臉色。
沒理會青松臉上掩飾不住的忐忑,容因看向碧綃,朱唇輕啟:「一會兒你將我送進去便帶他回懿哥兒院裡吧,記得給他弄碗薑湯,暖暖身子。」
碧綃眸光微閃,口中稱是,心底卻有些異樣。
她總覺得夫人醒來後性子變得更溫和了。從前雖也瞧著好相與,但卻是做給旁人看的,內里實則性情陰鬱,陰晴不定,喜怒無常。
可今日,夫人卻一直十分好說話。她不知具體該怎麼形容,只覺得眼下的夫人相處起來比從前更叫人覺得舒服。
男孩鼻尖凍得通紅,身上穿著略顯單薄的短襖,風一緊便止不住地戰慄,即便這樣,他仍在此處站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