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他的學堂並不在府外,而是祁晝明請了西席來家裡,在西院辟出一間書室來為他教授學業。
鄴都城裡,舉凡高門貴胄,家中子弟無不早早發蒙,幾乎都是於四歲上便已開始或請先生、或送學堂。
只不過他們所上的學堂大多都並非官學,而是關係要好的幾家一同延請朝中以博文雅量著稱的士子,在家中開的辦小學堂;甚而有家世更為不凡的,便直接將子弟送到某些大儒家中,請其親自教授。
以祁晝明的身份,祁承懿本也可以去某家勳爵大臣府中的家塾,與他們的子弟一同讀書進學。
只是如今京中的世家大族,尤其是家中有子弟在朝為官的,多多少少都曾被祁晝明得罪過,又有誰家肯開這個方便之門?
好在祁承懿比大多數同齡的孩子都更為聰慧,即使祁晝明為他請來的先生是個某日從街上隨手撿來的窮舉子,他也學得十分不錯。
這些細節原書中並未提及,容因也是從碧綃口中聽說的。
彼時她剛用完早飯,正準備像前幾日一樣去西院尋那個小冤家,便忽聽碧綃說早早的便已開始隨先生一起上早課了,追問之下,才又知道了這許多。
這幾日沒了那個小傢伙在跟前鬧騰、與她作對,容因竟還覺得有些無聊。
立春之後,天氣慢慢回暖,今日容因換掉了厚重的大襖,穿了一件更輕薄些的丹色豎領妝花滾毛邊通袖短襖,下著蜜合色襉褶裙,如此俏麗的顏色襯得她靈動鮮活得好像一隻誤入塵世的兔兒精。
碧綃才將她滿頭青絲小心地挽成雙刀髻的模樣,便聽她忽然興致勃勃地開口:「碧綃,今日咱們去街上逛逛如何?」
自從來到這裡之後,她還未曾踏出過祁府大門一步,絲毫不知外頭究竟是什麼樣子。
碧綃一怔:「出府?夫人有何事需得親自去辦?」
容因沉吟片刻,倏然恍悟一般地笑開,目光狡黠:「自然是有的,咱們去給懿哥兒……買糖去!」
容因一出門便見馬車早已等在了那裡,臨上車前她恰好與車夫對視一眼,竟從他臉上隱約察覺出一絲躍躍欲試的興奮。
實則因祁晝明出府從來只騎馬,不乘車,車夫幾乎已經要記不清自己上次駕車是什麼時候了。
故而聽人來傳話說夫人要用車時,他一時激動險些崴了腳。
出門前容因同碧綃玩笑說是為買糖,但卻並未僅將這話當作是出門的由頭,而是真心想履行對祁承懿的承諾。
除此之外,她自己只是買了一袋糖炒栗子來與碧綃一起分了,並沒再買任何旁的東西。
容因的物慾並不高。
自從無意間發現母親再的那個男人極度強勢,並不希望她與自己聯繫,甚至一度限制她自由後,容因便再也沒收過她轉來的那些錢。
而那個被稱作父親的男人再婚之後與她的關係更是越來越惡劣。於是高中時她便開始利用寒暑假做各種兼職,攢下不少錢;大一實現經濟獨立後,他打來的那些錢她更是一分都不曾動過。
容因不知道與她有相似境遇的其他人是否也是如此,但她確實因那幾年拮据的生活而一般不怎麼輕易大手大腳地花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