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語調低沉,話說得較常人慢些,但眉目平和,看上去便讓人覺得可靠。
「見過仙長」,容因學他的模樣回了一禮,道,「我們來祭奠故人。敢問仙長,此處可有京中祁家供奉的往生靈位?」
頓了頓,她又補上一句:「來此供奉的那位施主,應當叫祁晝明。」
清玄道長聞言,眸光微動。
他頷首,問:「敢問施主,與亡者是何關係?」
容因垂眸看向小奶糰子:「被供奉的逝者是這孩子的母親,我是他的繼母。這孩子思念母親,故而央我來帶他祭拜。」
他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對上祁承懿那雙澄亮的眸子。
心中暗道,這孩子與那位祁施主還真是極為相似。
略一思索,他對容因道:「既是幼子前來祭拜亡母,貧道本沒有阻攔的道理。但祁施主曾叮囑,莫要讓除他以外的人驚動逝者,貧道應允了。故此,實在對不住,各位施主還是請回吧。」
祁承懿聽完,小臉一沉,急切地道:「我只是想祭拜我母親,也不行嗎?」
容因也跟著道:「是啊,仙長。他父親說莫教人驚動逝者,可我們只是前來祭拜,如何算得上驚動?還請仙長看在這孩子一片思母之心的份上,容我們進去祭拜一番。」
清玄道長悲憫地看了小奶糰子一眼,搖搖頭,道:「既是祁施主請託,貧道自當言而有信,不可違背。若真想祭拜,還請讓祁施主帶各位前來。」
容因聞言,磨了磨後槽牙,深感無奈。
怎麼就是油鹽不進呢。
她轉過頭,眼見小奶糰子急得快要哭出來,還是不死心地追問了一句:「仙長,您也瞧見了,這孩子實在對他母親想念得緊。實不相瞞,這孩子出生沒多久,供奉的那位亡人便病逝了,因此他連母親的樣貌都未曾見過,但又日思夜想,我也是別無他法,才想著帶他來此祭拜。」
「若今日祭拜不成,這孩子因此生了心病,該如何是好?」
「這……」,清玄道長聞言,神色間有了幾分動搖。
容因心底又生出一絲希望。
但不成想,他沉吟許久,還是搖頭道:「恕貧道無能為力。」
此言一出,小奶糰子方才便一直在眼眶裡打轉的淚珠兒頃刻間便滾落下來。
瑩白圓潤的臉蛋上掛著晶瑩透亮的玉珠,叫人心疼極了。
容因咬了咬唇,忽然靈光一閃。
她一臉無奈地看向清玄,又道:「罷了,仙長既與我夫君有過承諾,那我也不好為難。但我們來此一趟不易,不知仙長可否讓我們進去拜一拜各位神仙真人,求個平安?」
清玄道長頷首:「這是自然。諸位施主請。」
說著,他側身,讓開一條路來。
待走出數米,容因才停下步子,笑著揩掉他臉上的淚,對一臉困惑的小奶糰子道:「好了,別哭了。他既不肯帶我們去,我們便自己去。如此,也不算他違背與你父親的諾言,你說對不對?」
祁承懿驚異地瞪大了眸子,片刻後,他重重地點頭:「對。」
說罷,他又慚愧地低下頭,小聲道:「雖然有些無禮,但我還是想見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