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晝明閉了閉眼,突然兇狠地噬咬起她柔軟的唇。
仿佛走投無路的豺狼,困入窮巷的惡犬。
殘忍地將她吞吃入腹。
她吃痛地輕呼,卻沒有半分躲閃。
一滴清淚,從他眼角滑落,墜向嬌嫩的粉面。
容因仿佛被灼燒一般,渾身顫慄了下。
良久,他終於將她放開。
他說:「因因,借我靠一靠。」
男人高大的身軀脫力般倒入她懷中,似玉山傾頹。
容因不防,踉蹌一步,又站住。
死死咬著唇,不讓自己嚎啕出聲。
淚流滿面。
*
「祖母?」
容因回府時,花廳里竟還亮著一盞燈。
偌大的花廳里,坐著一個瘦削的身影。
背向她,孤寂又蒼涼。
她抬腳走了兩步,忽又停下,慌忙轉身,試圖將裙角藏起。
她裙角沾血,不能被祖母看見。
「孩子,不必藏了」,老人幽幽地嘆口氣,「我都知道了。」
容因倏然抬眸,無措地望向她。
「坐。」
祁太夫人朝她示意,臉色異常平靜。
「我原本以為,仲熙與你成婚,這偌大的府邸也漸漸有了家的模樣,他便不會再鋌而走險,與人以命相博。」
「可沒想到,終究是我想錯了。」
「祖母」,容因嘴唇嚅動了下,欲言又止。
「因因,祖母沒有怨怪你的意思。」
「祖母知道,仲熙他心裡太苦了,執念深重,終究會有這一天。只是卻還是忍不住生出些奢望,想著,若他心裡多留戀些,會不會便舍了那些過分偏激的念頭。」
幽暗的燭火映得她本就泛白的銀色色澤愈發淺淡。
容因忽然便懂了,祁太夫人心裡的想法。
祁晝明失去的是父母、叔伯,兄弟,而她失去的卻是自己的子女,兒媳和孫輩。
白髮人送黑髮人。
這些年,祖母心裡的苦並不比祁晝明少。
或許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才日日守著那方小佛堂,替他們求安寧,求來生。
如今,祁晝明孤注一擲。
情願賠上自己的性命也要向黔國公。
可這些於她而言,不過是再經歷一次當年錐心之痛。
可人心終歸都有偏向。
容因抿了抿唇,輕聲道:「祖母,實不相瞞,我卻希望他能痛快淋漓地殺一場,然後將這十四年的恨和憾,付之一炬。如此,他才能脫胎換骨,無需再背負那些重重的枷鎖,按他自己的心意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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