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從那天起,他便開始小心籌劃假死脫身之事。
此人也是心狠。
他有一雙生兄弟,為讓曹思誨相信他確實已死,竟親手殺了自己的兄長,以假亂真。
從此改名換姓,頂替他兄長的身份在這世間行走。
堪稱天衣無縫。
起初就連祁晝明都瞞過了。
這樣一個為活命可以不擇手段之人。
曹思誨尚且活著的時候他還有幾分忌憚,不肯吐露,可如今曹思誨已死,加之祁晝明允諾保他性命,他自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於是,這場會審,竟遠比沈亥想像中的,還要順利。
有曹家舊仆指認,再有當年曹思誨與那些鹽商私下會面的時間,地點以及涉事鹽商名單。
證據鑿鑿,確認無誤。
除此之外,沈亥果然摸透了皇帝心思。
憑著從喬五那裡得來的證據,再多番查證,將曹家父子中飽私囊、結黨營私、侵占良田和私放印子錢的罪名盡數坐實。
最終,沈亥列數黔國公父子種種罪名,並將祁晝明的罪名定為「越職行事」時,祁晝明本以為身後那些看熱鬧的百姓,會怨聲載道,嘖有煩言。
卻沒想到,傳進他耳中的儘是一些他從未料想過的聲音。
「沒想到祁大人平日裡凶神惡煞的,身世境遇竟如此悲慘,也是個可憐人啊。」
「哼,你們都說祁大人手段殘忍,我卻一直不這麼覺得。不如此,怎麼才能震懾這些為非作歹、整日搜刮民脂民膏的大奸臣?」
「是啊,別的不說,就說這份殺貪官的魄力,是多少人都比不上的。」
「我也覺得是。祁大人雖說是為了報家仇,但能殺了曹家父子,怎麼說也算為民除害了。」
他怔忡著立在原地許久,幾乎有些不能反應過來,他們口中那一聲聲「祁大人」,說的是他。
良久,他忽然垂頭,青絲散落在頰邊,低低而笑。
從前這些人叫他「瘋狗」,叫他「活閻王」,叫他「煞神」。
他聽慣了。
此刻聽他們帶著敬、帶著憐,口口聲聲地稱呼他「祁大人」,他竟反倒不習慣。
他怔忡間,沈亥不知何時已走到了他身後,清冷的眸光掠過外面那些神色各異的面孔,淡聲道:「百姓痛惡你殺人,是因為他們從前並不知你殺的都是什麼人,是否該殺。畢竟貪腐於無形,那些貪官污吏不是親自從百姓手中搶走一袋米,而是偷偷拿走他們交的一年稅,他們反倒不覺。」
「可如今,你殺的是曹家人。曹家父子二人,這些年仗著聖恩,為非作歹,讓許多人家破人亡,無家可歸。這些於他們而言,是切膚之痛,自然不同。」
頓了頓,他滿含深意地側眸凝他一眼:「祁晝明,望你好自為之。」
祁晝明嗤笑一聲,才要罵他裝腔作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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