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晝明,你不要嚇唬人。」
一邊說著,容因伸出兩根纖白的手指,扯了扯他寬大的袖袍。
管事便驚詫地看見,原本冷著一張臉的男人頓了頓,積霜覆雪般的眉眼倏然化開一汪暖融的泉,斂眸低應:「好,聽因因的。」
管事望著男人抱著懷中女子大步跨進院中的背影,忽然醒悟,暗暗咋舌——
原來傳言,竟都是真的。
*
別院最寬敞的那處聿硯明華是帝王居室,不可逾制為他人挪用。管事遂命人拾掇出西側的筠瀾松濤,隔著一道月洞門,若想閒來無事去聿硯明華轉一轉,賞賞景,也十分方便。
筠瀾松濤恰如其名,四周不設院牆,僅南面一座形狀高譎的假山開出一口天然門洞,東西兩側竹林合抱,北面一整排雪松。
昨夜落過雪,青碧的竹葉和細如牛毛的松針上面皆鋪展著薄薄一層細雪。每有寒風輕掠,竹林便瑟瑟作響,重重疊疊的屋脊後,松濤聲涌,拍浪而來,林間簌簌抖下紛白的雪沫,層層疊疊的素色漸次露出深濃欲滴的翠意,美不勝收。
管事一路亦步亦趨地跟上來,行至假山前,聽見容因低低讚嘆了聲,似是滿意,懸著的心略略放鬆了些。
方才他便瞧出來,這位威名赫赫的攝政王不是他們此番要小心奉承的主子,他懷裡那位才是。
祁晝明懷抱著容因,對她一迭聲羞怯的低喚恍若未聞,一路大步流星,穿堂入室,進了臥房。
此處到底是皇家別院,侍奉的人皆是宮裡調.教出來的,做事遠比別處精細周到。
前院管事剛迎了人,這邊便有侍婢起了炭盆,收拾床帳,點上香爐。
才被祁晝明放在床榻上,清甜好聞的香氣便裊裊鑽入鼻端。
容因輕嗅了下,有些好奇:「這是什麼香氣?我似乎還沒在別處聞見過。」
祁晝明跟著聞了片刻,搖頭:「不知。」
他話音剛落,床帳邊一直站著等候侍奉的侍女突然道:「稟夫人,是桐花香。夫人若不喜這香氣,奴婢再去換旁的來。」
容因笑起來:「不用,這味道很好聞,多謝你費心挑選。」
侍女略略安下心來。
這位夫人年紀小,瞧著說話溫聲軟語,也不像那等驕縱蠻橫之人,至少這幾日的差事應當不算難做。
她這才上前兩步,奉上手中的漆盤:「管事命奴婢備了暖身的薑茶,還請大人和夫人用些。」
容因從善如流地接過,飲了半盞,感受著胸腹之間重新活絡起的暖意,沖她盈盈一笑:「替我謝謝你們管事,也勞你費心了。」
侍女唇邊溢出一點笑意,但很快,又覺得無措起來——
那位周身蒙著寒霧般的大人,從始至終都不曾抬頭給過她一個眼神,更別說接過那盞薑茶了。
看出她的侷促,容因伸手從漆盤上將薑茶端過來,才準備開口,端著茶盞的手突然顫了顫,氣息亂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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