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腹中已然翻江倒海,可看清他臉上的神情後,卻還是努力咽回那些涌到唇邊的痛呼,斷斷續續道:「祁晝明,我沒事,你、你別怕……」
每每來月事,腹痛難忍時都要窩在他懷裡嬌聲叫痛的人,此刻卻還忍著剜肉拆骨般的疼,讓他別怕。
祁晝明聞言,黑沉沉的眸中捲起晦暗的陰雲。
頭一次,他顧不上其他,在人前哭了。
他可真是,踩了狗屎運,遇到這麼好的小夫人。
一刻鐘後,英明神武的攝政王殿下終究還是被請出了寢殿。
原因無他——
穩婆嫌他礙事,卻又不敢同他說,私下尋了碧綃。
這麼長時日下來,碧綃早已不怕他,知道他將容因的安危看得更重,當下便直言他杵在這裡礙事,毫不客氣地將他趕了出來。
祁晝明才出寢殿,便見小奶糰子攥著兩隻小手,眼巴巴地往裡瞧。
見他出來,忙撲上來問:「父親,母親如何了?妹妹出來了沒?」
他只不過比父親遲一點知道消息,趕來明華宮時,碧綃姑姑便已攔在殿外不許任何人進了。
原以為他要就這麼自己一個人在殿外乾巴巴地等,沒想到不多時父親竟也被趕出來了。
看來碧綃姑姑可真是一視同仁,誰都不留情面啊。
祁晝明搖了搖頭,卻並未開口說話。
小奶糰子這才驚詫地發現,他臉色蒼白,眼眶竟也通紅。
頓時訥訥不敢再問。
這一等,便足足等了近四個時辰。
孫添命人送來飯菜,可父子兩人的全部心神都拴在了內殿,誰都沒嘗一口。
後來小奶糰子撐不住,也只用了兩塊糕點。
期間寢殿裡時不時傳來貓兒般細弱的哭聲,祁晝明幾次都想不管不顧地衝進去,可想起碧綃說他進去只會添亂,又生生忍住,只是一直死死盯著寢殿的方向,下頜緊繃,骨節攥得發白。
昭寧才轉過露台,行至廊下,驟然便聽見一聲清亮的啼哭。
腳步一滯,接著提起裙擺匆匆向殿中跑去。
穩婆抱著裹在襁褓里的嬰兒快步走出寢殿,臉上滿是喜色。
誰知還未等她道出一個字來,忽覺身邊掠過一陣涼風,她下意識轉頭去瞧,只見一道頎長身影大步流星地朝寢殿走去,不是那位攝政王是誰?
她笑臉一僵,做了這麼多年穩婆,頭一次在這個時候覺得不知所措起來。
幸好,緊接著便有一道稚嫩的嗓音在耳邊響起:「是弟弟還是妹妹?應當是妹妹吧?」
穩婆看清他身份,忙恭恭敬敬道:「回陛下,是位小千金。」
「太好了」,祁承懿上前看了一眼,歡欣雀躍地撫掌而笑。
穩婆滿肚子恭維的話,見他歡喜,正要張口,然而下一刻便聽他囑咐道:「你照顧好她,我進去瞧瞧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