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彎下腰看著身邊的薛寒遲,按理說這個年紀的孩子走這麼長的路早該哭鬧了,可他依舊是那副淡如冷水的表情。
她原本還以為薛寒遲這對生活了無意趣的性子是後天養成的,沒想到這么小的年紀就已經這樣死氣沉沉了。
這些侍女引著他,不知道轉了幾個彎,繞過了幾座假山,終於進入了一處庭院,將他帶入了一間倒座房中。
這間不算小的屋內站著數十位身穿道袍的男子,大約都是被薛府招進來的門客,見薛寒遲進來,他們紛紛後退,自覺地讓出一條路來。
堂上坐著一位氣質深沉的中年男子,不苟言笑地看著緩緩走過來的薛寒遲,在他身旁還站著一名身穿白衣,氣質上佳的青年。
和中年男子威嚴的氣質不同,青年的嘴角一直微微勾起,可這笑看起來卻沒半分真意,儼然一副面善心狠,背後捅刀子的笑面虎模樣。
「家主,小公子帶到了。」
薛寒遲沒有抬頭看他們,只是熟練地撥開手上的符籙,面無表情地跪在了這兩人面前。
家主?這中年男子就是蕭煜曾經提到過的,那位臭名昭著的薛府家主薛雲城?
江楚月跟在薛寒遲後面,看看堂上的中年男子,又看看小薛寒遲,心中感覺有些割裂。
因為,他們兩個長得不能說一模一樣,只能說毫無關係。
薛寒遲臉上最出彩奪目的就是他那一雙掠光清透的琉璃眼,可這薛雲城,雖說長得也不錯,可這一雙瞳仁都是漆黑如墨的顏色,和薛寒遲沒有半點相似。
難不成,薛寒遲是長得更像他母親?
江楚月將心裡冒起的一絲疑慮暫時壓了下去,只見薛雲城靠著椅子,身子後仰,一手支起下頷,居高臨下地看了眼薛寒遲。
「我囑咐你的那些妖魔都殺乾淨了嗎?」
薛寒遲小小的身子跪在地上,聲音都還是嫩生生的。
「都殺乾淨了。」
薛雲城略顯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對著那些道士隨意地揮了下手。
「諸位,今日我請各位前來就是想請你們看看,犬子的面相究竟如何?」
這個時候已近黃昏,屋內點著燭火,在薛寒遲的眉眼間描出一些陰影。
在場的道士們圍著薛寒遲轉了幾圈,將他的面相看清之後,有的輕輕搖著頭,有的則吸了口氣,各懷心思地面面相覷了一番,誰都沒有做那個出頭鳥。
看著他們一臉難言的神色,江楚月的好奇心瞬間被調起來了,薛寒遲的面相到底是什麼樣的啊?
她好像記得之前那個江湖騙子也說過,薛寒遲的命格面相奇特,可到底是個怎樣的奇特,他也沒有明說。
在場的道士中傳出些躁動的聲響,不知道是該說還是不該說。但有道是重金之下,必有勇夫,其中一名道士按耐不住薛府許諾的好處,自告奮勇地站出身來對著薛雲城開了口。
「稟家主,薛公子的命格奇特,怕是……命中帶厄,易招禍患。」
此話一出,在場道士紛紛噤了聲,神情緊張地盯著上方的薛雲城,惟恐他發怒哀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