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的滴水聲越來越清晰,江楚月頓了頓步子,站在原地回頭看了一眼。
「難道是離水流越來越近了?」
忽然,另一種吱吱呀呀的窸窣聲蓋過了水聲,迅速朝著她這裡靠近。
雖然知道自己在夢中,但是下意識的反應還是讓她朝著反方向跑了過去。
還沒等她跑出兩步,江楚月便看到一張燃著的火符從她身體穿過去,流水灌海般投進了那死屍堆里。
火焰騰飛,嘩啦作響,不消片刻,這些死屍便都化作齏粉歸於塵土了。
看著地上這捧灰,江楚月搖了搖頭,在心中暗自感慨。
沒想到從小到大,他滅絕死屍的手法竟然都沒有變過。
在這重重疊疊的黑影里,一個稍顯瘦削的身影藏在其中,顯得尤其格格不入。
直到距離他兩步遠的時候,江楚月才徹底看清了他此時的模樣。
小薛寒遲一隻手上纏著蛟絲繩,另一隻則無力地垂在身側,髮絲凌亂,遮住了他小半張臉。
相較於上次相見,此時的薛寒遲已然長大了一些,只是那雙眼眸里還是一樣的空無。
從他手背流淌下來的血映著不顯眼的光閃著進了江楚月眼裡,也就是這時,她才發現自己剛才聽到的滴答聲響竟不是水聲,而是他的血流下的聲音。
薛寒遲曾和她說過,他的血可以震懾妖魔,但她沒想到這竟然是他從親身經歷里實戰出來的。
一想到這裡,江楚月的悸動與酸澀混在一起,叫她心中更難受了。
但這是在江楚月的夢中,薛寒遲自然不會注意到她的存在,也不會看見她心疼的神色。
光線太暗,和他身上的血色傷口重合,江楚月不清楚他身上的情況,不過,從上次的經驗來看,應該不會好到哪裡去。
薛寒遲應該是腿腳受了傷,走起路來歪歪扭扭,勉強只能扶著岩壁慢慢向前。
江楚月想扶住他的肩膀,但又因為無法和他觸碰,只好站在他身後,企圖為他擋住一點冷風。
指尖的滴答聲就這樣隨著他的腳步,一深一淺地遊蕩在這幽深的洞穴里。
在他周圍,除了死屍,還有不少妖獸,他們既想靠近,但又畏懼薛寒遲的血液,只能躲在數米開外的岩石後面小心環伺。
或許是走得累了,薛寒遲摸索著找了塊平整的石板坐了下來,雙手交疊著放在腿上。
看著周圍靠過來的妖魔,他臉上並沒有一絲驚恐,反而有些習以為常的無聊。
不知道他在這裡殺了多久,這些妖魔竟是沒一個敢上前來的。
小薛寒遲無事可做,便摸著腕上的蛟絲繩,一個人自顧自地翻起了花繩。
穹頂上漏出的一線天光混著水霧透射下來,在他的眉眼間刻出一小道微光。
或許是覺得這樣玩太過沉悶無聊了,他勾著手中的花樣,向眼前的這群妖魔伸出了雙手。
「你們會玩翻花繩嗎?我一個人太無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