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他這樣的人,不會把自己的心思輕易寫在臉上。
第一次聽到他沒有拐彎的話語,薛雲城眼裡倒是有了幾分訝異。
不過,這分訝異還沒顯現出來,很快就被隨之而來的不屑壓了下去。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算什麼東西,也配修劍道?」
薛雲城嗤笑一聲,面上儘是不以為然的涼薄。
「你也是糊塗了,拿著這種問題來問我。」
聽出了他語氣里的不耐,張師笑著點點頭,及時把問題收了回來。
「那件事準備得怎麼樣了,沒有被人注意到吧。」
搖晃的樹影下落,在兩人的臉上刻下幾道壓抑的陰翳。
「家主放心,所有的事情都在按部就班進行,那個東西被滋養得很好,並無異常。」
薛雲城往後靠了靠,眼眸里是深不見底的黑。
「沒事就好,這個時候江湖上的風聲緊,可千萬別把什麼不該有的東西流出去。」
投下的暗影在張師的臉上緩緩移動,他的唇畔還是那抹熟悉的笑容。
「家主放心。」
薛雲城若有所地地點頭,而後指了指練武場上的薛寒遲,眼底閃現幾分異樣。
「我聽說他前幾日病了,是怎麼回事?」
事情籌備到現在,正是關鍵時刻,他可不希望在這種情況下出什麼亂子。
成敗就在此一舉了。
「小公子病了?」張師仿佛後知後覺地輕嘆一聲,一臉無辜。
「大約是傷口裂開了罷,沒有處理好,是在下的失職。」
說得就好像他完全不知道有這回事一樣,將自己撇了個乾乾淨淨。
薛雲城目光沉沉地看著不遠處的小身影,「確實是失職……」
江楚月在一旁看著,還以為薛雲城良心發現,終於要發作了。
沒想到臨了了,他也只是不咸不淡地留下了一句話。
「下次注意些,不要影響到正事。」
江楚月:……
果然,不要對惡人抱有幻想。
張師笑著點了點頭,目送薛雲城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迴廊上,嘴角的笑容倏然就變得僵硬起來。
練武場上,小薛寒遲還在木然地重複著射箭的動作,一點都不管手背上滑落的鮮血。
悄然而至的陰影將他籠罩其中,小薛寒遲這才停手,怔然回首。
男子微微俯身向他壓來,笑容在太陽下格外刺眼。
「小公子,這一步又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