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前的凳子是沒有椅背的,林郁心中憤憤,試圖迴避這個親吻,腰背微微向後折,接著被一雙手摟住 ,按回懷裡。
那是一個略顯矛盾的姿勢。
他仍然試圖釐清一些事,但無論是情感還是身體意識都背叛了這一想法,順從的朝著熱源靠過去,依著對方的節奏,融進這份親密里。
於是避無可避,乾脆放縱沉湎。
然而,對方的攻勢卻漸漸緩下來,溫熱的唇舌分離,那吻轉而落在了他的臉頰上、五官上,最後輕輕印在他的眼梢。
林郁覺得有些痒痒,緩緩眨了下眼睛,「……怎麼?」
唐紹鈞微微一笑,低頭一吻。
其實很早就想親親他的眼睛了。
林郁的發色、膚色都偏淺,但眼瞳卻是深色的,仿佛把全部的精氣神都濃墨重彩的匯聚在這一點上,叫人看了就移不開眼睛,進而一點一點陷進去。
在二人相識的那些並不算綿長的記憶里,唐紹鈞首先想起的就是這樣一雙眼睛。
這雙眼睛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以至於後來每一次接觸,看到這雙眼睛,都會變得有點不理智。
聽了林郁騙他父母的滿嘴胡話,他不覺得惱怒,看林郁帶聞致知來探病,他張口就編了一個投資部門,知道林郁受委屈,不顧身體尚未痊癒,便帶人給他撐腰,更不必說一改工作狂的本性,放下纏身的事務,每天抽空去陪林郁,現在還調著飛機追到法國。
而這些,並不讓他感到負擔。
相反,他過的更加快活。
長久以來,他對自己要求的過分嚴苛,對外在的掌控欲過分強烈,因此孜孜不倦的追求著手頭事項的完美,投入了自己全部的精力,以至於陷的太深,忘記去關注生活的其他細枝末節。
追求完美和至臻給他帶來了物質上的滿足,卻反而讓他內心漸漸有了空缺。
是林郁的出現,讓他第一次意識到,除掉瑣碎冰冷的文件和金玉其外的社交,離了黑白灰的辦公室和簡單無人氣的居處,他還能有另一處鮮活的期待。
他會期待一雙微垂的笑眼、疲倦時的一杯清茶,還有雨夜時,在僻靜小店的朗朗談笑。
而更讓人受寵若驚的,是這份期待分明是主動朝他走來的。
他在一個尚顯清寒的初春里,頂著鼎沸的人聲,穿過重重人潮,來到他的面前。
不得不說,這是上帝為他安排的奇蹟。
而他將虔誠感激,鄭重收藏。
空氣越發粘稠,溫度上升,人仿佛陷進了一浴缸的熱水裡,四肢百骸俱是綿軟和歡喜。
「……再等一下,」林郁伸手抵住他肩膀,含糊道,「養老到底去哪兒?」
「紐西蘭。」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