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滺深呼一口氣,才說道:「你繼續。」
趙拓:「後來縣衙就來了衙役丈量土地,說明年遷都,洛陽舊城會被廢棄,我們這些人都要到洛陽新都去,現在的土地都要被回收,衙役讓我們到新都附近開荒去。」
說到這裡,趙拓滿面滄桑:「祖祖輩輩種了這麼多年的地啊……要是官衙給的合理也就罷了,可偏偏他們讓我們開荒,開荒十畝地,只有一畝是我們的,這我們怎麼開得起?」
齊滺只覺得一股怒氣直衝腦海,他近乎是咬著牙說的:「明明朝廷命令工部劃地,百姓一畝換一畝,開荒的辛苦一畝地補發五十文的辛苦費,怎麼到了他們這裡,辛苦費沒了不說,還是開荒十畝換一畝?那你們的地呢?就被他們白白收走?」
趙拓搖頭:「我們也不知道,寒冬臘月的,竟要把我們趕走,讓我們現在就到洛陽新都附近分地,過了年就自己建房,開了春就要開荒。」
齊滺差點沒笑出來:「新都搬遷,附近的村鎮可搬可不搬,要搬家的按照朝廷修建洛陽新都的工錢給錢建造新村,不搬家的朝廷給出補償,哪有強令百姓搬家的道理?還是在寒冬臘月?」
這樣的反常讓齊滺也品出幾分不對勁來:「老人家,是不是你們的村子裡發現了什麼東西?」
有些人要村子裡的東西,才借著遷都一事,強迫這些百姓搬家。只是沒想到上奢下貪,原本讓百姓們閉嘴的補償款真的到了百姓手中反而所剩無幾,逼得百姓不得不上京告御狀。
聽到齊滺這麼說,趙拓抿起了唇。他彎下腰,小心翼翼地從懷裡拿出了一樣東西。那個東西不大,只有一半的拳頭那麼大,被厚厚的布包裹起來,沉甸甸的,像是帶著無數人的希望。
趙拓道:「被打死的那個人住在村邊上,後來他沒了,我們給他收殮後事,在他的家裡發現了這個。」
趙拓小心翼翼地打開包裹的布料,其中露出一塊奇形怪狀的黑色石頭來。石頭呈現出晶亮的光澤,看上去竟像是在上面敷了一層閃粉一樣。
齊滺瞳孔一縮。好一會兒,齊滺才道:「老人家,你知道這是什麼東西,是嗎?」
趙拓點頭:「老朽年輕時是西齊人,讀過書也打過仗,更在軍隊裡做過工,所以當時一眼就看出來了。後來老朽問過那人的媳婦,媳婦說那人用這個東西來記帳。去縣衙討說法的那天,正好是那人買完東西之後。後來我問過他媳婦,他媳婦說當時沒注意,但後來確實找不到那天他帶走的石頭了。」
齊滺的眉目已經寒霜一片了,他緊緊地盯著趙拓手中的那塊石頭不錯眼,過了許久,齊滺才對趙拓說:「你先把東西放下,我想好之後,會告訴你怎麼辦。」
趙拓也沒有多言,將那塊石頭放在小几上後便躬身退了出去。齊滺看也沒看那塊石頭一眼,轉身便走回了馬車。大氅一甩,揚起的弧度剛好將蕭楫舟扇了個劈頭蓋臉。
蕭楫舟:「……」
眼見齊滺沉著臉一語不發地走了,蕭楫舟自知理虧,一句話都不敢多說,默默地拿起那塊被布包裹的石頭,跟在了齊滺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