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滺將事情說得輕描淡寫,但沈涵深知這件事辦起來究竟會有多瑣碎,因此沈涵深深地向齊滺躬身行禮:「多謝紫薇郎。」
齊滺側身避過這一禮,待沈涵起身,他才說道:「沈大人無需多禮,做個好官為民請命,那便是對陛下最好的報答。」
沈涵深深地看了齊滺一眼,他的眼中情緒複雜,直看得齊滺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不對勁起來,沈涵才收回自己的目光,說了一句:「紫薇郎,國士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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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令萱披著滿身風雪跌跌撞撞地走在她並不熟悉的街道上,大興是陌生的、是冰冷的,遠沒有她的家鄉昌黎那樣溫暖。
恍惚間,一道大力將韓令萱撞倒在地,落入雪地的瞬間,長久的寒冷與飢餓讓韓令萱都恍惚了一瞬,眼前一片漆黑。
她還沒有緩過神來,就聽見撞倒她的人罵罵咧咧地說道:「晦氣,撞到一個乞丐。」
那人罵罵咧咧地離開,只留下被撞倒在地的韓令萱木呆呆地看著遠方,眼中都逐漸失去色彩。
曾幾何時,她是昌黎韓氏尊貴的大小姐,在昌黎,她過著公主一般的生活,就連外出上香都要部曲開路,這些平民甚至連見到她都不配。
可是如今風水輪流轉,她竟落到如今這番田地。這般想著,眼淚大顆大顆地流下。
突然,一把傘撐在她的頭頂,幫她遮住了滿身的風雪。
韓令萱機械一般抬頭,看到的就是一個面容絕美的白衣女子。女子戴著面紗,只露出一雙眼眸。可僅僅這一雙秋水剪眸卻仿佛含著萬千風情,讓人一看就忍不住被這雙眼眸所吸引。
好半晌,韓令萱才緩過神來,她啞著嗓音問:「你是誰?」
白衣女子蹲下身來,平視韓令萱的眼眸。平視讓韓令萱少了一些戒備,意識到這一點,白衣女子才說:「我叫雲書。」
陌生的名字引起了韓令萱的警覺,她下意識後退了一步,帶有幾分怯意地說:「我不認識你。」
雲書沒有在意韓令萱的警惕,她低聲問:「你想不想報仇?」
「報仇?」韓令萱喃喃自語著這個詞,語氣帶著游移,可雙眼卻已經逐漸發亮。
雲書在她耳畔輕聲說:「你不恨皇帝嗎?是他看上了你們家的鹽場想要據為己有,才指使穆懷安構陷的你的家族,讓你的父兄含冤入獄。想想你的祖父,他多大年紀了,還要忍受這樣的屈辱。」
想到牢房中被割斷了舌頭和手筋的祖父、已經被折磨的不成人樣的父兄、還有檻送京師的囚車裡一夜之間兩鬢斑白的母親,韓令萱的眼中逐漸燃起了火焰:「皇帝!」
她幾乎是一字一頓:「他害死了我全家!他該死!」
雲書輕聲說:「對,就是蕭楫舟害得你家破人亡,你怎麼能忘記?」
韓令萱倏爾抬起頭,她的眼中燃燒著熊熊烈火,咬著牙問:「我怎麼才能報仇?」
她傾身上前拽住雲書的衣袖,聲音都在顫抖:「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求求你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