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年季札觀樂, 稱《衛風》「美哉淵乎」。蕭楫舟雖也自幼熟讀四書五經,但從來對《詩經》意興闌珊,如同牛嚼牡丹, 從來不懂《詩經》「無邪」。
只是如今, 僅僅是一句「投我以木桃, 報之以瓊瑤」便讓他心旌搖曳,忍不住去想齊滺究竟是什麼意思。
是用了「詩」字的本意「言志」,以詩作比表明心跡;還是僅僅是模仿古風斷章取義,如同子太叔那樣僅僅想表現表面意思?
蕭楫舟的心裡一時亂亂的, 他忍不住想問齊滺到底知不知道《木瓜》的本意究竟是什麼, 又怕齊滺真的給他來一句「啊我就是單純地覺得這句詩很應景」。但是他想讓齊滺說的又是什麼呢?
蕭楫舟忽然間覺得自己的腦子裡仿佛塞了漿糊, 讓他思考的能力都在此刻消退。他動了動唇, 可除了一個「你」字外,他又一個字音都發不出去。
看著眼前奇奇怪怪的蕭楫舟,齊滺都迷茫了:「文殊奴, 你怎麼了,不開心嗎?還是我送的東西你不喜歡?」
蕭楫舟下意識搖頭:「怎麼會, 我很喜歡。」
「那你……」
齊滺的迷茫顯而易見,仿佛一點都不理解蕭楫舟的糾結。這讓蕭楫舟又開始糾結, 糾結是不是從頭到尾都是他想多了,齊滺的心思純潔得仿佛一張白紙。
就這麼讓這件事過去?不再問齊滺究竟為什麼要說這樣的話?蕭楫舟又覺得不甘心。
一股執拗從心底蔓延,蕭楫舟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麼, 只是身體比腦子快,在他的腦子還沒想明白要說什麼的時候,嘴已經快一步張開:「阿滺, 你知不知道……」
「陛下!有密報!」
蕭楫舟想說的話就這樣憋在胸腔里。
剛剛離開的侯七匆匆走了過來, 說道:「陛下, 內侯官跟追查了昭質近日的蹤跡,發現他經常去臨安周邊的一個村莊。在那個村莊裡,內侯官發現村裡有一位教書先生不似常人,經對比,發現那人很有可能就是崔澤。」
崔澤?
大魚啊!
齊滺也無心再去糾結蕭楫舟究竟想說什麼了,他立刻走到侯七面前,問:「確定嗎?當真是崔澤?」
一道死亡射線從蕭楫舟的眼中直直射向侯七,夾雜著侯十三傳來的同情占了十分之一、幸災樂禍占了十分之九的表情,再想到他剛剛離開前後院曖昧涌動的氛圍,侯七瞬間就明白他犯了一個多大的錯。
但一共就兩個祖宗,侯七已經得罪了一個,萬萬不敢再得罪第二個,只能老老實實地說:「對比過畫像,手下確認為是一個人,但是並沒有其他的證據支撐。」
內侯官的手段齊滺還是知道些的,侯七口中的對比過畫像,便已然和證據確鑿差不多了。如果有偏差,那除了是天底下當真有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外,就是有人精心設計搞的李代桃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