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誤會一場,那本尊便先行將頑徒帶回隨雲山了,諸位可有意見?」
弟子們面面相覷,尚且沉浸在「合情合理」、以及「如此甚好」的震撼中。
明燭仙君閉關三年不問世事,今日突然出關,難不成……是專門來給這廢物親傳撐腰出頭的?
這廢物不是早就被仙君厭棄不顧了嗎!?
一時間無人應聲,更無人敢有意見。
幾位長老也多半眼觀鼻鼻觀心裝沒聽見,以及貪狼長老還沒哄好玄清長老,忙著,顧不上這邊的事。
璇璣長老左看右看,為難片刻,最終嘆道,「那不如,就先聽仙君的吧。」
話音還未落,就被喘過氣來的戒律長老厲聲打斷,「做夢!」
他眼睛一瞪,「你們師徒倆還要不要點臉了,紅口白牙就顛倒黑白,那捆仙鎖歷經百年從未出過差錯,誰能信年久失修那套說辭?郁明燭,你不就是想包庇你這徒弟嗎,一副光明磊落的樣子做給誰看?」
這話太過冒犯,璇璣長老一驚,趕忙勸架,「戒律,明燭仙君自然不徇私情,眼下也只不過是……」
「你少幫他開脫!」戒律長老越說越生氣,「上樑不正下樑歪,當師父的,毛還沒長齊時就與魔修廝混在一處,當徒弟的也學著狗仗人勢,無惡不為,你們與那些十惡不赦的魔類有何區別?」
「戒律慎言啊,昔日流言蜚語如何能當真……」
「慎狗屁的言,天下因妖魔大亂,這群沒娘養的孽畜與魔勾結,那就和魔一樣該死,一樣該下陰曹地府不得超生!」
字字如鋼珠擲地有聲,話音落下,善惡台陷入死寂。
溫珩:……哦豁。
日頭一點點隱匿下去,最後一抹光也消失在遠處的地平線,郁明燭的眸光愈來愈沉,連唇畔的笑意都不見了,周遭冷風乍起。
他眉眼生得精緻濃烈,笑時明眸善睞撩動人心,冷下臉,卻似地獄修羅般無情冷肅。黑白分明的眸子沉沉寂寂,讓人從心底生出一股寒意。
良久,忽地輕輕笑了一聲,「說得對。」
在場眾人還沒來得及反應,就感受到一陣強悍的修為壓制鋪天蓋地瀰漫而來,剎那間,心臟如被無形的手攥住一般沉重。
無辜之人尚且如此,戒律長老儼然更甚。
縱使修為高深,也在幾息之間口鼻沁血,渾身的筋骨都像被細絲死死纏住揉碎,疼得如同肺腑撕裂。
劇烈的疼痛下,他瞳孔逐漸渙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費力地喘著氣,發出嗬嗬抽氣聲。
郁明燭依舊輕輕緩緩,從容不迫。
「許是生死簿上無名,讓無常閻王把該死之人都給忘了,今日本尊便大發慈悲,給你一個機會。」
後半句聲音一壓,便如陰風般輕掠,扼住戒律的咽喉。
「你親自去與他說一說,如何?」
隨雲山的明燭仙君七年未曾露面,人們只道他昔日秉性純善,行止溫良。
竟忘了他原本修為高深莫測,屬天下第一劍修,劍宗九峰長老之首。
無人敢攔,無人能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