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可見都是一樣的蒼茫,難以辨別方向,而且越往深處走,古藤越躁動,霧氣越濃稠,讓兩人的額發上都結出一層細細的水珠。
不知走了多久,郁明燭終於停下腳步。
「這便是陣眼所在。」
說著,摺扇一開。
一道悍然靈力掃過,周遭霧氣劇烈波動。
不消片刻,白霧徹底散去。
溫珩眸光一凝,郁明燭面色也沉了幾分。
悠悠蕩蕩的藤條間,十數具倒掛著的屍體被吸乾了血,乾癟如枯木。在書中雖然早已得知這樣的場景,卻遠不如親眼所見更為震撼,那些皺起的褐色人皮和空洞乾涸的眼眶都一清二楚。
毛骨悚然。
「這裡古藤製造迷霧的陣眼,也是那囤積屍體的地方。」郁明燭屈指抵著下頜,似是思忖,「乖徒,可覺得有些不對勁?」
劍宗後山設下層層禁制,尋常邪祟難以闖入,更不敢作亂害人。這古藤能明目張胆侵占整個後山,顯然是土生土長於此,而非外來之客。
劍宗弟子也並非手無縛雞之力的肉骨凡胎,短短三日內,接連十三人殞命。
古藤顯然已強悍到非同尋常的地步了。
蹊蹺便蹊蹺在此——
溫珩聲音微涼,「若古藤有如此強悍的實力,為何這麼久以來都不曾被人察覺?」
瀰漫的血氣間蘊著一抹冷調的沉香味,原本茂密的樹林中卻一聲鳥雀的啼鳴都不可聞。
一陣微風拂來,只有錯落懸掛的乾屍輕輕搖盪,讓人從心底生出一股寒意。
郁明燭溫潤的聲音散入風中,「只怕最兇險的還不止古藤。」
他轉頭對溫珩道,「你不宜在此久留,這裡離禁地牢獄不遠,順著這條路一直向前,約摸半里,便能徹底走出迷瘴了。」
「師尊……」溫珩頓覺老淚縱橫。
他本來就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現在能走,當然要毫不猶豫選擇跑路!
嘴角已經露出如釋重負的微笑,身體已經轉向了回家的方向,心已經提前歡呼雀躍。
但走之前,他還沒忘了故作矜持,「那師尊你呢?」
聞言,郁明燭笑容微不可查頓了頓,僅僅片刻,恢復如初。
「劍宗還有兩位弟子深陷迷瘴,若無他人引路,只怕凶多吉少。為師作為九峰仙尊之一,弟子有難,自然不可袖手旁觀。」
溫珩深吸一口氣,一邊向後退一邊不舍道:「迷瘴內危機重重,弟子怎能撇下師尊獨自逃命?」
郁明燭笑得溫柔,說話卻不留情面:「乖徒多慮了,你留著也沒什麼用處。」
「這怎麼好意思呢。」
「不必和為師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