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溫珩在心中回顧了一下剛才的表現,覺得很該給自己精湛的演技打出一個完美的十分。
情真意切,動人心弦,用詞誠懇,肯定把還處於純善無邪階段的郁明燭哄得一愣一愣的。
至於日後……
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
等郁明燭真的入了魔,天天忙著跟蕭長清打得你死我活,還哪有空管他一個廢物徒弟究竟站哪邊?
到時候他拍拍屁股提褲子就走人,愉快開啟自由新人生!
蕪湖,為自由乾杯!
……
安靜的岩洞中,時間似乎變得格外漫長。
不知不覺間數個時辰過去。
郁明燭垂下眼,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他卻能看得分外清楚。
溫珩闔著眼,呼吸平穩,傾身靠在他懷中,髮絲便自然散落下來,和他心口的墨發都纏繞在一起,分不清到底歸誰。
從舒展上揚的眉眼,到微微抿起薄紅的唇,褪去笑時散漫張揚的混氣,帶著幾分無知無害的乖順。
像是玩累了、沒精神再使壞的狸奴,只曉得蜷起尾巴,窩在溫暖處打盹。
郁明燭的手虛落在他的發間。
髮絲微潮,手心下的溫度明明泛著涼意,卻燙得人難以忍耐,想要退縮。
靜靜看了一陣,郁明燭實在忍不住,輕聲開口,「之前,在隨雲山……」
他的聲音太輕,哪怕是在空曠的岩洞中也難以聽清,像是一聲輕嘆轉瞬即散。
而且說得沒頭沒尾,莫名其妙,或許自己都不知後半句是什麼。
溫珩雙眼仍舊是閉著的,可卻忽然開口應了這句話,聲音帶著些啞,如同夢囈。
「弟子被戒律長老關在牢中時生了一場大病,醒來後,之前的事,就全都不記得了。」
之前種種,都不記得了……
郁明燭眉心微微一攏,垂著的睫羽遮掩了眼底晦暗不清的情緒。那雙藏匿在幽暗中的眸子更加漆黑,近如點墨。
時間無聲流逝,洞中不知日月輪轉。
宋子羽屈腿坐在台階上,面容平靜,長發垂落,自然而然的神態之間,竟真的肖似了溫婉女子之相。
郁明燭踏上長階,一步步朝他走來,停在幾步之距處。
二人一站一坐,目光相觸,宋子羽笑了,微偏了偏頭,「明燭……仙君?」
郁明燭神色不變。
但古藤老人倏地抬起頭,空洞的眼眶轉向他,嘶嘶呵呵地抽了兩口氣,乾癟的唇忽然張大了。
「你是郁明燭——」
餘下的話沒來得及說完,被一道靈力封回口中。
宋子羽伸出食指豎在唇邊,像是對著古藤老人,更像是對著郁明燭,聲音輕不可聞,「噓,有人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