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咔嚓聲,腦袋咕嚕嚕滾了下來,隨後整具身子都開裂,分崩離析,碎成了齏粉。
一縷青煙飄散又聚攏,惡藤的形狀變了幾變,隱約看得出來身姿玲瓏婀娜,面容嫵媚動人。
看來,是眼見威逼利誘都失敗了,打算試試色。誘了?
溫珩剛這麼想完,就見青煙終於穩定了形狀,幻化成了……
郁明燭的模樣。
「……」溫珩臉色一木:「你自己看看這合理嗎?」
縹緲雲煙的幻境中,他的師尊全然換了一副裝扮,玄衣赤絛,指間拈著灼灼桃花,面如妖孽。
被那雙映著桃夭春華的眸子一望,溫珩忽然噎了一下。
用這麼一張臉來色。誘,居然,竟然,似乎,好像……也存在那麼幾分合理性。
那人啟唇,緩緩走來,「乖徒。」
聲音比平日的本尊還要溫柔蠱惑。
溫珩被他喊出一身雞皮疙瘩,驚恐後退,「你不要過來啊!」
他步步後退,眼前的明燭仙君便步步迫近,眼眸中光影流轉。
「乖徒,躲什麼?」
直到腳下隱約一空。
溫珩站定,抬起頭,直直撞上一雙狹長含笑的眼眸。
跟前,明燭仙君伸手一撥,輕輕撥開了他的劍刃。
「乖徒不忍心親手殺了為師,對不對?」
低沉的聲音在岩洞泛著微弱的回聲,如石子落水,層層清淺漣漪。
幻境籠罩下,周遭寂然無聲。
溫珩拎著劍,驀然間,思緒一空。
……好似昔日也有人這般輕而易舉撥開了他的劍芒,笑意盈盈地問:你不忍心親手殺我,對不對?
「只要乖徒放下劍,想要什麼,想做什麼,為師全都依你。」低聲如呵氣,帶著勾魂奪魄的笑意。
溫珩的視線漸漸失焦,喃喃反問:「我想做什麼都可以嗎?」
他目光空洞,就像受到了蠱惑的空殼,忽然足下一踮,傾身抱了上來,「那弟子想要……」
明燭仙君任由他抱著,柔情似水,「說來便是,為師皆不會拒絕。」
卻完全沒有注意,那兩隻手正細細摸索著,感受著掌心指尖下的每一寸觸覺。
不是蕭長清,不是宋子羽,不是崇煬。
也不是他的師尊。
於是溫珩低聲應了想做什麼的問題——
「欺師滅祖,大逆不道。」
他抱著懷裡的人一旋,用力一推。
他方才已經趁機退到了藤台邊緣,那人猝不及防,只來得及錯愕地瞪大眼眸,便被推得一個趔趄,噗通一聲,囫圇跌進了水中。
水花四濺。
溫珩重新拾起劍,眼中沒有半分迷茫,只剩清明。
幻境濃霧在劇烈地波動,周圍景象迅速轉換,變來變去,卻始終凝不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