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仙君出手闊綽,咱們也得有點眼力見。你一會掐著時辰,送點熱水和枸杞人參酒上去。」
小二捂著被灌進奇怪知識的腦袋: 「哦哦哦,學到了!」
掌柜欣慰道: 「那快去吧,讓理論和實踐並行。」
眼瞧著小二那道低矮的身影忙前忙後,把枸杞參須不要錢得往酒里泡。
掌柜窩回搖椅里,搖著蒲扇,喟嘆一聲。
「真是老了,比不得現在的年輕人啊,乾柴烈火,熱火朝天……」
……
與此同時,二樓房間內。
全然沒有乾柴烈火之勢。
屋裡冷得可怕,床榻上的人昏迷不醒,胸膛起伏微弱,一呼一吸都染著冰霜似的寒涼。
郁明燭往腕上一划,劃出一道殷紅血線,抵在他唇邊。
滾燙的血珠和冰冷的唇縫相貼。
剎那間,似是一簇烈火順著他的唇舌燒進喉嚨,在他體內攻城略地。
溫珩睫羽一顫,意識浮沉,落入一番似曾相識的遙遠夢境。
……
那時候還沒有劍宗九峰,只有隨雲山孤零零的一座,佇立在人間與魔淵的交界之處。
靈澤洞府前,高崖峭壁,飛湍瀑流。
兩個青發綠眸的小童蹲在瀑布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哥,這都十幾天了,仙君怎麼還沒度完天劫?」
「不知,許是天劫又加重了。」
「可再這麼泡下去,人都要泡浮囊了。」
兩人默了一會,聯想到浮囊了的仙君,一時間有些接受無能。
「哥,我聽說凡間的酒可以煨熱身子,要不咱們去給仙君買些酒回來?」
「哪來的銀子啊,咱們隨雲山唯一值錢的就剩仙君那床褥子了。」
「……」
又是一陣默然。
小的那個幽幽嘆了口氣: 「跟著玉珩仙君混,三天裡能餓九頓。」
與此同時,在他們身後的飛流瀑布內,一道天塹深谷渾然天成,谷底有一潭明澈靈池。
水簾將外面的喧囂隔絕開來,寂寥無聲。
氤氳水汽間,兩個小童口中的玉珩仙君,正默然闔著眼,氣息微弱不可聞——
他本就是神玉化作人形,逆天道而改命。
所以每到天劫,渾身都會冰涼僵硬,像是要被凍回那塊沒有呼吸心跳的冷玉。
唯有泡在靈池中,那種僵滯才會稍稍緩解。
好在靈池結界強悍,妖魔邪祟不敢侵擾。又有青臨青川兩個守在外面,能讓他安心運轉周天,安神養靈。
以往都不曾出過意外。
…… 「以往」。
他對外界感知無限減弱,意識到不對勁時,已經被一道洪流卷進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