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既然要謝我,不如便解我心中一惑……我知您仙號玉珩,那,姓名呢?」
隨雲山,靈澤洞府的玉珩仙君,行事內斂不喜張揚,偶爾出現在人間,也不以真面真名示人。
於是世人大多只聽過其名號,卻鮮少有人知其名姓,識其容貌。
他問完這句話,見仙人只是拈著山楂雪球一口又一口,吃得沉浸。還當今日是不會得到答案了。
於是他也頗為識趣地轉身, 「我去關照關照兩位小仙君,莫要把千金難買的靈草澇死。」
可當他要踏出房門,卻又聽到身後嘩啦一聲——仙人吃完一顆,伸手進紙袋裡又摸出來一顆,清冽聲音中帶著幾分被成功收買後的饜足。
「溫珩,溫玉生。」
……
「溫師兄?」陸仁嘉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迎春客棧檐下掛的一排紅紙燈籠在斜風細雨中搖搖晃晃,屋裡還傳來北昭弟子摔杯撞盞的聲音,就顯得他們周圍格外僻靜。
溫珩咳了一聲, 「抱歉,走神了。那既然說是之前用的假名,有沒有說,當時為何用假名,之後又為何不用了呢?」
陸仁冰說, 「這就無人得知了,還有,說來奇怪,明明七年的時間也不算久遠,可這件事偏偏鮮少有人記得,我問了縹緲峰好幾位師姐,都沒什麼印象。」
「就像…就像這段記憶憑空被人從腦海中抹去了似的。」
溫珩垂下眼,遮住眼底的驚濤駭浪。
隨雲山靈澤洞府,補天神玉初通人性,化作人形,冰雪質,玲瓏心。
仗劍信馬穿雲過海,白鶴銜月似玉中仙。
如果書中這些詞句,說得不是明燭仙君……
而是玉珩仙君呢?
融融夜色間,檐下一陣潮濕的風吹過。
陸仁冰正欲說些什麼,忽然住了口,目光落定在他身後。
溫珩頭上忽然兜頭籠罩來一片陰影。
郁明燭舉著油紙傘,如絲細雨被斜風吹進來,潤濕了他的發梢和肩頭。夜色雨幕中,那雙一貫盈滿笑意的眸子裡只剩沉寂冷然。
「夜裡風寒,當心著涼。」
溫珩心底一驚,攏在衣袖中的手不動聲色地緊了緊。
……他是什麼時候來的?
方才那些,又聽見了多少。
陸仁嘉和陸仁冰對視一眼,禮貌致禮, 「仙君安好。」
隨雲山的明燭仙君在劍宗弟子心目中一向是有些特殊地位的。
傳言是他開創了劍宗九峰,可當其他仙君都收了滿山頭的弟子,各司其職,唯有這一位行蹤不定,詭秘莫測。
看起來雖溫溫和和,卻不敢讓人真的靠近。
眼下,仙君嗯了一聲,並沒看他們。
一陣默然。
溫師兄也不說話了。
陸仁嘉求助的眼神看向陸仁冰:妹,怎麼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