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
溫珩笑道, 「南潯城風景優美,附近百姓多有受邪祟侵擾的,需要幫忙的。弟子打算跟著縹緲峰和北昭峰的諸位同門,趁機好好歷練。」
他彎了彎唇,眼中情真意切, 「弟子就在此處,等您回來。」
房間內默了一陣。
「嗯。」
……
有賴於掌柜安排房間時的胸有成竹,這間天字一號房內只有一張床榻。
郁明燭出門時,溫珩習慣使然,嘴上跑火車: 「又要去樹上睡?」
郁明燭看了他一眼,無言。
一樣的玩笑話,卻總歸有什麼不同了。
屋內只剩他一人。
也不知這些天是不是睡過了頭,蜷縮在溫暖柔軟的被子裡,卻怎麼都生不出困意。
直到東方第一縷晨曦傾瀉。
天亮了。
溫珩想去熄掉燭火。
迎春客棧裝潢風雅,客房內的書桌上也擺了香爐紙筆,以作裝飾之用。
桌面正中還有一副長卷,潑墨山水,蒼茫銀白的厚雪占滿紙張,仿佛無邊無際。
畫上是雪落滿山。
恍惚之間,溫珩眸光一閃,竟似乎嗅到了清冷的雪香。
……
那段時日正趕上魔界動盪,說是老魔尊身邊的親信反了水,舉家被屠殺殆盡。
而後親信上任,大肆橫行,將魔淵徹底變成了煉獄。
隨雲山不管魔界事,但因矗立在人魔兩界交壤處,也無可避免地受了牽連,時序混亂。
前幾天還細雨連綿,轉天又下起大雪來。
屋外,青臨青川的歡笑聲喧鬧。
屋內熱碳熏然。
青衣仙人喝了些燙酒,一時興起,在桌上鋪了長卷肆意潑墨,墨跡蹭在冷白的鼻尖臉側,格外醒目。
他未抬眼,懶懶問道: 「今晚吃什麼?」
研磨之人掰指算了算。
「兩位小仙君點的竹筍豆腐,白灼菜心,蟹粉蒸肉,還有您上次說想喝羹湯,那便再加一道蓮子羹。」
算完,軟聲問: 「您看,夠讓仙人賞眼嗎?」
「尚可。」
難伺候的仙人勉強一點頭。
快到天黑時,那人任勞任怨地去了小廚房。
玉珩埋首於長卷,直到後頸酸痛,才一把撂下筆,撈來酒壺喝了一口。
酒正好溫熱。
他一怔,往四周看了看。
不光酒是溫熱的,墨也研得細密足量,暖爐就在手邊的位置冒著熱氣,還有沾濕了的白巾搭在筆架上,讓他隨時能擦淨手上臉上的墨漬。
玉珩回想一下最近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
似乎有什麼人……正在逐步蠶食他的自理能力。
這樣不好。
玉珩若有所思,又灌了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