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明燭坦白, 「沒有,剛才當著你的面,都處理完了。」
那幾位橫七豎八的倒霉私事,現在連屍骨渣滓都沒剩下了,乾淨得不能再乾淨。
不知不覺已是更深露重,長夜昏暗。
溫珩說, 「這張床榻,倒是足夠寬敞。」
……
屋內黑下來,安靜得可怕。
好消息是軟枕和錦被都有兩套,床面也大到綽綽有餘。
壞消息是依據這家客棧花里胡哨的裝潢風格,床褥紗帳不負眾望地全都是金線大紅,上面繡了大朵並蒂蓮花。
軟枕不紅,軟枕是藍色的。因為上面繡是的戲水鴛鴦。
若是如掌柜當初採買物件,布置房間時,所預想的那樣,眼下合該是一對濃情蜜意的道侶躺在上面,耳鬢廝磨,翻雲覆雨。
那這些艷紅的床褥鴛鴦便正好應景。
可惜不巧,床榻上的兩人各懷心思,分得老遠。
於是便顯得一切都不合時宜,分外諷刺。
……
夜深人靜,郁明燭卻沒什麼睡意。
一陣濃重的水香從身側隱隱約約散過來,是他先前從未聞到過的陌生香味。
還有在方才近距離接觸時,那衣襟上的污漬……
夜色中,郁明燭聽著自己沉緩的心跳聲,眸光暗了幾分。
溫珩自己可能都沒注意過。
縱使表面隨性散漫,好養好活,其實挑剔得很,飯菜咸了不行,淡了不行,腥了不行,放了一丁點能去腥,但他不愛吃的蔥姜蒜末,也不行。
不愛薰香,大多數時候,身上都乾乾淨淨的,沒有任何多餘的味道。
更遑論是自己弄髒了衣裳,再招搖地一路穿回來。
所以……是別人!
郁明燭咬了咬牙。
溫珩早上是跟那個姓陸的弟子一起出去的。
姓陸的去了醉春樓!
所以是醉春樓里有個「別人」!
與溫珩長時間,近距離接觸過,把香氣染到了他身上,還不知怎麼弄髒了他的衣襟。
郁明燭有種快要抑制不住的衝動,恨不得揪著這人的領子好好問一問,你去那種地方幹什麼!你讓誰碰了你!你敢讓誰碰你!
可他又心知肚明,他實在沒有這個資格。
他就連睡在臥榻之側,都不由放緩了呼吸,只敢貼在床邊上,似乎生怕有任何可能被趕下去。
堂堂明燭仙君,卑微至此,可笑死了。
眼下,僅僅是一種莫須有的猜想,就在心中無盡頭地發酵瘋長,讓他止不住地心煩意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