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費力地睜眼, 「你回來了……」
郁明燭嗯了一聲, 「晚飯做好了,但你若是還困,再睡一會也好。」
溫珩搖頭, 「不睡了。」
桌上一粥三菜,加一碟色澤誘人的桃花酥。
溫珩拈著糕點咬了一口,驚奇道: 「真的是桃花,你哪弄來的?」
郁明燭笑道: 「先前趁花期收了些乾花,要用的時候用溫水泡開,摻上凝練的花露,味道色澤便可有七八分相似,可惜口感沒有鮮花好。」
他輕聲: 「等以後回去佑寧,我叫人在庭院裡多栽些桃花樹,今年開花的時候補給你,好不好?」
溫珩沒應聲,端起粥碗小口抿著。
桃花酥做得多,按照郁明燭對他的解,再喜歡的吃食也就吃那麼一兩口,剩下的就由郁明燭撿著吃。
所以郁明燭此時也同樣十分隨意,十分自然地撿起一塊花糕咬了一口。
然後動作忽然滯住了。
他無聲地抬眼,看向溫珩, 「玉生,這桃花酥的味道如何?」
溫珩只當他是隨口一問, 「很好吃,很甜。」
郁明燭依舊那麼靜靜看著他。
如果不與他相熟,大抵看不出那雙漆黑如墨般的眸子裡壓抑的驚濤駭浪。
溫珩一怔,逐漸意識到什麼,放下了手裡的半塊桃花酥。
一陣近乎凝固的死寂。
甚至連溫度都逐漸涼了下來。
郁明燭深吸一口氣,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杭鎮所處的位置是江南一帶,飲食習慣與劍宗所在的北方頗有不同。
就例如廚房用的細細密密如棉雪一樣的棉糖,而不是北方粗糙大粒的砂糖。
郁明燭不知這一點,所以在罐子裡找砂糖時,實際上找到的是粗鹽。
這份桃花糕咸澀難以入口。
而素來最挑剔的人吃得有滋有味,還說好吃,很甜。
郁明燭覺得自己離失控不遠了,而眼前,溫珩居然還遲疑著含糊,企圖抵賴。
「你在說什麼,什麼從什麼時候開始……」
「我問你的身體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出狀況的!」
郁明燭的大腦前所未有的清醒,連帶著先前幾次不尋常也盡數在此刻翻了出來。
「前幾日我讓你幫我拿印信,就在你眼前的盒子你都看不清。」
「上次在南潯城,你說花環很香,可你不知那是催熟的不合時節的花,顏色好看,卻根本沒有任何香味。」
「這盤桃花酥,鹹得連我都吃不下去,你說是甜的,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