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黔首百姓的質疑,朝廷官員拿著一本《食貨志》給黔首百姓們講道理:「你們可看好了,書上明明白白地記載了,綠竹太后執政期間,一石糧食就是幾十錢。妖婦當道的亂世糧價都是幾十錢一石,官府可沒有欺騙你們。」
如果百姓知道某種可愛的小動物,那他們大概率會指著官府官員來上一句「草泥馬」。
綠竹太后名綠竹猗,是大晉開國皇帝高祖的結髮糟糠妻。在高祖死後,她扶持自己的兒子文帝上位,又在文帝死後扶持孫子武帝上位。
綠竹太后執政大晉前後五十年,托她那位一身反骨的孫子的福,綠竹太后在史書上的名聲並不好聽,堪稱想名留青史的最佳反例。但在民間,黔首不知政/治險惡,他們只知道,綠竹太后的執政期間,他們有好日子過。
綠竹太后的執政期,是大晉糧價最低的時候!
只是黔首敢怒不敢言,沒有志氣造反,只能捏著鼻子罵罵咧咧地認同了這不平等條約。
一石糧食五十錢,一畝產量一石半,那就是七十五錢。
在關中,隨著人口的增長與土地兼併,能有十畝田的已經是小康之家。也就是說,一個小康之家,一年的收入換成錢,也就是七百五十錢。
按照大晉的分家律令,一個小家大致是由丈夫、妻子、孩子組成,一家三口的口賦就是三百錢!近乎全年收入的一半!更別說大部分人家中不只有一個孩子。
去他大爺的三十稅一,這分明是十稅五!
周圍的黔首都繃不住了:「這勞什子王,虧的是沒了。」
老者嘿嘿一笑:「你們現在應該對著東皇太一、三清上神們都許個願,許願這位涼州來的王別打著拿我們司州去養涼州的主意。西羌年年犯邊,涼州可是個無底洞!到時候啊,別說高昂的口賦,沒準還要拉你們去涼州打西羌蠻子!」
黔首都騷動起來,又怕這位新來的雍王讓他們去西羌打蠻子,又想著萬一雍王真的滾了,再來一個王、再收一次稅,他們今年該怎麼活。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了過來:「老傢伙,你說什麼呢!」
眾人忙轉頭看去,卻見喊話的竟是一個穿著一身黑色曲裾、腰佩長劍與書簡的貴人。聽其語氣,竟好像還是雍王的人。
老者白了臉,也沒了在年輕人面前的老辣姿態,立刻俯下身子說:「老朽胡說八道的,貴人別和老朽計較。」
這貴人卻雙眼一瞪,明顯是要計較的意思。
老者的心瞬間涼了半截,暗罵自己沒事裝什麼逼。
誰知道這時竟有人叫住了這貴人:「仲牧,算了。」
貴人一聽,立刻低眉順眼起來:「阿兄說的是。」
「仲牧」又瞪了這些黔首一眼,撂下一句「以後悠著點」後,轉身離開了。
眼見貴人「仲牧」離開,眾人都鬆了口氣。然而這時小年輕卻發現老者竟然渾身發抖,貴人「仲牧」離開了,老者也不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