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來說,就是諸侯王從農戶手中以五十錢一石的價格賤買糧食,再以一百錢一石的價格賣給京兆豪右。京兆豪右拿到糧食後又以一百五十錢一石的價格賣給京兆本地的商戶、工匠甚至是一些士族,以兩百錢一石的價格將糧食賣出關中。
這樣往來一轉手,諸侯王和豪右吃的滿嘴流油,至於飯都要吃不起的黔首百姓……這和貴族老爺有什麼關係?
當年杜望還是家中小輩,他曾勸過族長不要做這樣喪盡天良的買賣,但族長把他罵了一頓。現在杜望依舊沒有能力掌管整個京兆杜氏,但他所掌管的這個小支脈里,絕不允許宗族子弟對糧食賤買高賣。
杜望自認不是什麼聖人轉世,但也見不得黔首百姓被這樣壓榨,因此當雍王游溯入關中後,杜望根本沒和游溯提起過關中曾有這樣一項喪盡天良的政/策。
但沒想到,這樣一項提起來就讓黔首百姓咬牙啟齒的規定,如今竟然被陳糾提了出來,還是當著司州現在的主人的面。
杜望牙疼。
周遭的百姓都用憤怒而仇視的目光看著這個口不擇言的王八蛋。但身處在這樣的漩渦之中,陳糾卻像是絲毫沒有感受到黔首百姓的怨念一樣。他抬起雙眸,如同利劍一般尖銳的目光毫不避諱地看向游溯。
陳糾聲音涼涼:「草民敢問殿下,這項規定如今在司州,是否還存在?」
第3章
有車鄰鄰
「草民敢問殿下,這項規定如今在司州,是否還存在?」
面對這個尖銳的問題,游溯許久都沒有答話。
死一般的沉默流轉在空氣中,秋風吹起落葉,模糊了黔首百姓的雙眼,卻遮掩不住這些黔首從骨頭縫裡流露出的恐懼與期望。
他們在恐懼,恐懼司州新來的王重啟這項讓他們的吃不飽穿不暖的規定;
他們在期盼,期盼司州新來的王真的像之前規定田稅十稅一時那樣仁慈。
就在杜望實在是忍不住想要開口說點什麼的時候,游溯終於開口說話了。
他說:「孤從未聽過這項規定。」
所有人的心都在這一刻提到了嗓子眼。
在所有人的期盼下,游溯抬起雙眼,目光毫不掩飾地與所有看向他的黔首對視:「這項規定,也永遠不會再出現在司州。」
游溯的聲音並不大,這句話他也未曾加重語氣,只是一句如同和友人談笑般輕描淡寫的話。
但就是這樣一句看上去輕飄飄的話,讓所有黔首都在剎那間變了表情。
震驚、欣喜、興奮……種種情緒交織,竟讓此刻的街道出人預料地安靜起來。好一會兒,街道上才重新包發出震耳欲聾的呼喊聲。
「多謝殿下!多謝殿下!」
「謝殿下開恩!謝殿下開恩!」
「殿下壽與天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