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首被白先生彈奏出的《鹿鳴》每到「徵」音時,白先生都會彈奏成「變徵」,一開始游溯還以為可能是流傳下來的樂譜不同造成的差異,但現在……
「徵」音在方位中,對應的方向是「南」。
游溯看向南方,只見那裡修建了一個小房子。也不知是做什麼用的,看起來比平常居住的房間小了很多。而在這個小房子的一角上,掛了一長串的雨鏈。掛著雨鏈的那一角,恰巧是小房子的南方。
游溯不再猶豫,他足尖輕點,借著桑樹的力道飛躍到雨鏈附近。
這條長至地面的雨鏈看上去是青銅製成的,每一節都繪成盤旋的蘆葦樣式,被風吹動時還叮鈴作響。
游溯不再猶豫,一把抓住雨鏈,將雨鏈向下拉扯了一下。
「轟隆——」
在空中四散的木箭不見了,整個小院都在瞬間恢復了寧靜。
屋內,一隻白皙修長宛如玉琢的手將擊築的竹片放在身旁的案幾之上,輕聲道了一句:「和我想的一樣,一曲《鹿鳴》盡了,他才發現。」
王二狗:「???」
狗爹歪了歪頭,覺得某人在點他。
聽了五遍《鹿鳴》也沒反應過來機關竟然是那條雨鏈的狗爹決定不回應這個讓狗尷尬的話題,他舔了舔爪子,趴在地上,當做自己什麼都沒聽見。
很快,游溯的聲音從屋外傳來:「雍王游溯,見過白先生。」
好一會兒,游溯才聽到屋內傳來一句「請進」。
很清冽的聲音,無端讓人想起初秋在水中茂密生長的蘆葦盪,風帶起點點漣漪,白鷺在水中嬉戲,只有游魚罵罵咧咧,希望這活爹趕緊滾。
游溯推開門,看到的是一扇屏風,以及屏風後隱隱約約的身影。屏風是麻布製成的,看起來粗糙無比。但上面的畫著的蘆葦盪卻很是傳神,映襯著白先生綽約的身姿,仿佛真的有一位伊人宛在水中央。
游溯率先對白先生作揖:「見過白先生。」
白先生在屏風後說:「我名白未曦,年十八,故無字。」
游溯則直接在屏風外的坐墊上坐好,說:「孤來此的目的想必先生已經很清楚了,先生一路放行,顯然也不想拒絕孤。故而孤斗膽一問,先生以何教我?」
白未曦沒想到游溯竟然這麼直白,他一愣後,便覺得游溯此人果真如傳聞中的那樣雷厲風行。他對著游溯一禮,說:「教。」
白未曦先問:「敢問殿下,我晉室自立國以來,以何治國?」
游溯:「自高祖起,至文帝,再到武帝前期綠竹太后薨逝之前,均行黃老之道,無為而治。自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起,晉室以儒治國。」
白未曦問:「那殿下為何不考慮以儒治國?」
一聽這話,游溯的額角便跳了一下:「以儒治國?」
白未曦:「自武帝以儒治國起,晉室蓬勃而起,到崇帝,萬邦來朝。如今儒術盛行,天下士人盡皆儒生。殿下若想東出一統天下,便需要儒生的幫助。而想要得到儒生的傳頌,那便需要以儒治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