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望動了動鼻尖,聞出來三人喝的茶是六安瓜片。
六安瓜片是兩淮名茶,產地六安現在正處在王師和楚軍交戰的戰場上,以至於六安瓜片現今極為難得,已經被商人炒到了天價。
杜望想到自己每天為了糧食茶飯不思,這幾人竟然還有心思喝茶,一時間滿心泛酸: 「幾位當真好雅興。」
說著,杜望一一給幾人行禮: 「見過國相,左丞,白先生。」
幾人都給杜望回禮,崇雲考邀請杜望入座,聲音不咸不淡: 「府君大人近日以來看起來頗為憔悴啊,最近是遇到什麼難事了嗎?」
我遇到什麼難事你不知道嗎?
杜望心裡咆哮。
寶寶心裡苦,但寶寶說了: 「下官為何事為難,難道國相大人不知嗎?」
這話說的實在是酸澀極了,像是一個無辜少女正怨懟著她沒良心的情郎。
崇雲考聞言哈哈一笑: 「府君大人說笑了,你出身京兆豪右,說動京兆豪右出錢出糧抗洪救災還不是手到擒來?」
杜望只覺得自己就像渾身上下都泡在了黃連湯里,就連每一個呼吸都是苦的: 「國相大人別挖苦下官了,下官要是要的出來糧食,還會像如今這般夜夜輾轉反側嗎?」
他指了指自己的頭髮: 「國相大人看看,下官的頭髮都白了。」
崇雲考仔細看去,還真讓他發現了杜望頭頂幾根顯眼的白髮。崇雲考當時便大義凜然地說道: 「老夫知道,從豪右之家要錢要糧絕不是什麼簡單的事,府君大人必然為難。但是老夫也難,咱們就都勉為其難吧。都是為主公做事的,大家理應同舟共濟,府君大人需要老夫做什麼,儘管說出來。」
杜望: 「……」
杜望恨不得吐血。
勉為其難?
你勉為其難什麼了?
勉為其難地在這裡悠閒喝茶還配個紅泥小火爐?
話說的是真好聽,就是仔細一琢磨,什麼有用的話都沒說出來。
杜望心裡罵罵咧咧。
白未晞攏著身上的狐裘,也慢條斯理地對杜望說: 「府君大人有話不妨直說,我等雖然對司州人生地不熟,但總歸不會看著府君大人一個人難的。」
杜望想說的話就這麼憋在了嘴裡。
好好好,你們人生地不熟,就該我這個土生土長的長安人幹活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