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那日天公作美,紛紛揚揚的大雪飄然而落,天色卻是一碧汪洋。放眼看去,舉目都是純潔的白。
白未晞跪坐在門前,悠然地輕擊自己的築。清揚的樂聲繞樹而行,直直鑽入游溯的耳朵。
游溯停下腳步。
直到白未晞擊完這首曲子,游溯才踏進白未晞的院子。
一個又一個腳印連成一條筆直的路,從門口越過無數風雪,抵達白未晞的面前。
游溯道: 「上天同雲,雨雪雰雰,益之以霢霂。既優既渥,既霑既足,生我百穀。好兆頭,孤替司州黔首多謝白先生的祝福了。」
白未晞抬起頭,便看到游溯踏雪而來。飄揚的白雪落在游溯的肩頭髮梢,讓游溯看上去少了幾分冷硬。
此處沒有案幾,門口的台階又窄,游溯跪坐而下,他和白未晞的距離無限接近,近到他們的衣擺甚至在此時交纏在一起,黑與白交織,無端的繾綣。
游溯笑道: 「先生好雅興,他們為此次黔首入長安忙的腳不沾地,先生卻在此擊築,悠閒得很。」
這是繼那一巴掌之後,兩人第一次見面,卻平常的像是不過昨日才剛剛見面,今日又見了一面。
沒有生疏,沒有尷尬,有的只有游溯的不作不死: 「難道先生是對雍國沒有眷戀了,想隨時抽身離開嗎?」
白未晞: 「……」
白未晞微笑: 「臣只想弒君。」
聽了白未晞的警告,游溯卻絲毫不想停止自己的作死行為: 「沒關係,孤不怕,要是先生不解氣,可以再扇孤一耳光。」
白未晞: 「……」
有病。
白未晞默默收回擊築的竹片,將築放在一旁,問: 「主公還不去前殿嗎?」
游溯卻不著急,他偏頭看向白未晞的築。築身上繪著秋水蒹葭,冷然卻不悲戚,像是白未晞這個人一樣,遺世獨立又宛在水中央。
游溯問: 「這把築有什麼來歷嗎?聽其音色,不像是無名之輩。」
但游溯失望了,因為白未晞對他說: 「這確實就是一把毫無名氣的築。」
因為這把築不是這個時代的產物,是白未晞參考了無數的資料,復原圖後,親手做出來的築。琴身,琴弦用的都是星際世界的複合材料,故而音色上佳。
但這並不影響這把築在這個時代的平平無奇: 「讓主公失望了,它只是一把鄉野之築。」
「它有名字嗎?」游溯又問, 「若是沒有,孤可以給它取一個。」
白未晞冷冰冰地打斷游溯的自以為是: 「有了,叫『在水一方』。」
自己的心意被拒絕,游溯也不惱,他又問: 「那先生的狗需要一個更好聽的名字嗎?」
白未晞: 「???」
王二狗: 「???」